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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已经许多年没用这种语气说话了,谢逢野一时听得愣怔,万般不自在。

他下意识想逃避:“行了,婆婆妈妈,回去吃元宵。”

这回换成青岁叫住他,“我教你明理悟道,修此劈天破海之术,后又见世间百般苦,是为了万一……”

“没有万一。”谢逢野打断他,“我就做冥王挺好的,大过节的,你少给自己找不吉利,没听司命常挂嘴边的吗?”

青岁不紧不慢地跟上来,两兄弟并肩走着:“我可上哪听去。”

谢逢野笑他:“土生老说,做神仙要迷信些。”

引得青岁笑开,“走吧,吃元宵。”随后轻轻往谢逢野肩头拍了一下。

谢逢野立时感觉一阵轻松,难免警惕道:“你可别想在我身上再下什么禁制。”

青岁越过他往前,头也不回地说:“我不稀罕。”

“你最好是。”谢逢野畅笑几声,快步跟上。

那边土生和玉兰已经将元宵捞出锅,小古在他们脚底急得直乱晃,嚷着要吃红糖芝麻陷的。

谢逢野接过一碗,就着热气吃下一颗,才想起来要跟青岁说件要紧的:“对了,这段时间我要造个反。”

土生不受控制地颤了一抖,再看玉兰还是面色如旧。

青岁细嚼慢咽待嘴里没了食物才开口,眼睛都不抬一下:“随你。”

土生:!

司命慢慢挪到月老身旁,小声嘀咕:“上仙,我是听错了吗?”

“你没听错,就是这样的。”玉兰弯腰给小古送了几颗汤圆,复又直起腰,抬过桌上的甜汤来喝,热气温润眉眼。

“司命莫怕,听多了就习惯了。”

土生看着和乐一团的三人,呆滞摇头:“我不是很懂你们……”

第093章 开战

谢逢野向来言出法随, 其实都不用他去大肆宣扬什么,毕竟将司命和月老还有浮念台整个都挖来,已然是很强势的宣战了。

奈何现今不世天上天帝和道君各自在外, 诸天仙官觉得万万不能吃这个闷头亏,想他冥王多番造作, 这会更是将两位重要神仙绑了去,还不晓得是生是死呢!

此刻不知是生是死月老正无奈地瞧着躺在一堆命缘线里作妖的冥王, 微微摇头:“你这样,我要理到哪年去。”

谢逢野只管撒着猛烈大娇,任由那些线挂在自己身上, 偏偏还能有理有据:“我这是在怀念我逝去的命缘线,哎呀,玉兰好狠的心呐, 说砍就砍了。”

他滚来滚去哼哼唧唧,没个体统,玉兰也就随他,最后抗不过冥王殿几滴眼泪,才把当年砍断的线捧了出来。

谢逢野美滋滋接过去,自顾自打了好多个结, 又小心翼翼地收好, 这才放过那些错乱的鸳鸯谱。

“放我这好, 不然你老是调皮拿去撒气。”

玉兰越发惯着他:“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一旁还立着几个小仙倌, 他们虽没有开口,但面上的不满愤恨愈发少了。

最开始被这么惊天动地的掳了来, 他们心中极为不爽快。

但在这里见到一早离去的净河不说, 更有这几天下来,瞧着冥王和自家君上的相处。

哪……哪里是什么宿怨仇敌, 分明好得蜜里调油。

小仙倌们纷纷不解: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几句话的功夫,那边的冥王已不知何时幻出了龙尾,把上仙圈起来,言笑着就要把脑袋往上仙肩膀上搭,发间的玉兰簪在他通身玄色之中尤为瞩目。

成意推了半天推不动,却瞧着谢逢野俊脸一红,死死地盯着自己按在龙尾上的手。

“做什么?”

谢逢野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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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情状:“你摸我尾巴,你,你轻薄我!”说话间就拿手袖半掩着脸。

这等狠戾男子,这等辛辣的撒娇。

边上几个小仙倌皆是心中大惊。

谢逢野满意地听去他们心中的尖叫,这才偏头笑道:“你们几个小娃娃还不走?这也敢看的?”

等那几个小团子匆匆逃开,玉兰才叹气说:“你老逗他们。”

话中却没有责备的意思。

“我不管,谁都不许看。”

谢逢野瞧着怀中的玉兰,找准时机就要亲下去,谁知还没碰到那温软双唇,就被匆匆赶来的尺岩打断。

尺岩嗓门奇大,先是远远地在殿外喊了几声尊上,这会到了面前,又恭恭敬敬地朝着玉兰行礼:“见过冥君。”

玉兰微微点头,没有让开他这一礼。

谢逢野咬着牙耐心问:“你最好是有什么大事要说。”

尺岩没品出话中意味,反而兴高采烈地说:“尊上啊,正如你所讲!不世天打来了!”

谢逢野一早吩咐下去,说上面迟早整军打下来,大家都做好些准备。

但……

“就为这么点事!”

你就敢打断我的亲亲?!

“哪是这么点事!”尺岩依旧没听出来,兀自兴奋,“我瞧他们吃瘪,我就开心”

谢逢野笑意深深,点头道:“你传话,传得很好,可以下去领罚了。”

尺岩美滋滋点头,后知后觉:“罚?罚我?”

谢逢野万分怪异地瞧了他一眼:“不然罚我?”

尺岩瞬时结巴:“尊,尊上!你说错了吧!你别是,别是开心坏了。”

谢逢野点头道:“我就很喜欢你这股不要命的蠢劲,去找梁辰领罚!”

尺岩求情不成,转头朝玉兰哭冤:“冥君……我还答应了媳妇晚些时候带她去鬼市买新衣裳,就……”

说实在的,如今幽都上下谁人不知自家尊上最受用的莫不如“冥君”二字,便是大家伙冲到冥王殿面前磕头下跪行各种大礼,都不如当他的面尊尊敬敬地唤月老一声“冥君”来得有用。

毕竟,拍马屁可是门深厚学问。

玉兰笑得直摇头,他自然心知肚明谢逢野在闹什么不愉快,只对尺岩说:“他闹着玩呢,你别往心里去。”

此话于尺岩而言,犹如春风拂面,让他十分受用。

“您好歹也替我求个情,只盼着别打腿。”

“你还蹬鼻子上脸是不是?”谢逢野瞪他,“出息,下去。”

尺岩终于开窍,老大这是心情大好,心说得了冥君果然转性,明明那么暴躁一龙。

“还敢编排我?”谢逢野松开圈着玉兰的龙尾巴,毫不吝啬地卷起袖子作势要扇。

尺岩这才想起自家老大能听见心声来着……

奈何巴掌不等人,几人一下子闹开,冥王没了个掌境之主的模样,追追打打恍若少年人。

尺岩难得见到尊上这般发自内心的开心,他也为尊上高兴,即便被打也笑得颇为不要命。

最后连冥君都被拉进去欢闹队伍,一通吵嚷下来,追闹时还误伤了那几只守在浮念台上的高傲仙鹤。

可以说是相当的鸡飞狗跳。

直到姻缘府的小仙倌来劝,几个神神鬼鬼才肯安静些。

他们看得大眼瞪小眼,心说浮念台何时有过这般笑声,但看着仙上开心,其实这些小仙倌们也不想去坏事,若非冥王最后尾巴一甩,便听夸嚓一声殿前的白玉栏杆被压塌一片。

——瞬时唤起大家深深留存的不好回忆。

这才急忙来劝。

尺岩被打得满头包,直到走出殿门遇着梁辰询问都还在傻笑。

“怎么传个话还被打成这样?”梁辰疑惑地往殿里瞧。

尺岩:“……”

对哦,他是去传话的。

“算了。”梁辰听里面又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笑声,也打消了进殿的念头,“尊上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且让不世天再闹几回吧。”

殿里,谢逢野把自己砸毁的一干物件恢复妥当,顺带还爱屋及乌地向几只仙鹤道了歉。

“玉兰不问我点什么吗?”他拉着人坐到那棵老霜树下,两人并肩挨着,恍然旧梦重现。

玉兰道:“我没什么好问的,你要做什么我都知道。”

“说来听听?”

“他们都太安稳了些,若不把局势弄乱,那些逆贼又怎敢现身。”玉兰摇头道,“我只担心你。”

不世天这么些年没少出堕仙,其理由百般,所以如今的九天之上,绝非个个都是干净货色。

又是魔族又是天道,天帝和道君定然充当其冲,谢逢野不好明着忽然去帮不世天,这样闹一闹也好。

玉兰分析道:“本就有你先前与不世天结仇的种种传言。”

“这不是传言。”谢逢野抓住他的手一本正经地揩油,“我向来看不上那些假正经,本就没几个六根清净的,还要整日里做那出尘妙法。”

“好。”玉兰不反驳,还轻轻挠了挠谢逢野的手心,越发觉得自己像是在带孩子一般。

“如今要是你突然挺身而出为了不世天做这做那,恐怕他们才要害怕呢,所以不若让他们都热闹一场,大家有事要做,顾不上其他。”

谢逢野静静地看着他笑:“还有呢。”

“还有。”玉兰接着说,“这会只有一小部分,等时间越来越长,会有更多神仙来对抗幽都,届时我们当着他们的面,对战江度,至少还能多些帮手。”

玉兰想了想,还是劝道:“能飞升上九天掌殿者,绝非碌碌无为之辈,且又因在人间时大多为各处人杰,有才能者必然倨傲,因其有资格为之,所以才会显得不那么好相与。”

“其实,若真到了我们同江度见面,大起兵戈之时,他们定然会出手相帮,虽然多有相处不适应的地方,但并不妨碍大家心向正道,我们是,他们也是。”

谢逢野渐渐地收了笑,却把玉兰的手攥得越来越紧,轻声问:“还有呢?”

玉兰也由着他使劲,“还有,在整个不世天诸位神仙的见证下,月舟这么多年背负的幽怨乃至骂名尽数可清了。”

“剩下的……既成祸事,必然有里应外合。届时不世天里逐渐乱起来,那些所谓的内应才敢出手。”玉兰忽地停了话,随后“噗嗤”地轻轻笑开,“毕竟,真正忠肝义胆的,都争着到不幽都来讨伐冥王殿了,还能让天帝就此清理一波叛徒。”

“可见。”他笑起来像极了皎洁的月亮,一点点轻柔铺下,“这是个极好的办法。”

谢逢野却被玉兰这一笑弄得胸口发闷,甚至喉咙渐渐涌上苦涩。

如今倒是年纪越大越爱哭了,还没等开口说些什么,双眼已然热腾腾地起了水汽。

他红着眼往玉兰颈窝里钻,声音都带着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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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湿意:“你不该这么长大的,玉兰。”

玉兰这样,谢逢野不舒服。

虽然听他在面前温声思忖实在叫人欣慰,可成长一项,总是会带着许多难捱的痛苦,这一点于人于神仙都是一样的。

谢逢野把玉兰寻了回来,只要稍微想想曾经让他独自个在浮念台空看流云这许多年,念头才起,就难受的骨子疼。

也是他这会胸腔里没颗心,不然要疼碎几回都不知道。

毕竟,越是在乎这个人,就越会心疼他的懂事。

心意相通,谢逢野音调一变,玉兰就听出来了。

这些日子以来,冥王不加收敛的爱意在最初确实让玉兰不知道如何应对为好,但天大地大,有人肯这么小心翼翼把自己放万事万物的前面,无论何时都是头等幸事。

玉兰即便不说,心中也是一片温热。

但他半晌不说话,冥王殿开始愈发的失落,眼瞅着轻易哄不好了。

玉兰知道谢逢野想听什么,当下也并未有任何难为情之感。

浮念天云海慢流,霜树还在,簪子还在,他还在。

玉兰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那以后。”他轻轻靠头过去,“冥王殿多疼疼我。”

“嗯。”谢逢野圈住人的怀抱猛地用力,生怕一个眨眼人就会逃走,哼哼唧唧地竟是又哭一场。

“好啦。”玉兰哄他,“你一境冥王,老这样。”

谢逢野闻言,越发地把脸往玉兰颈窝蹭去,“能找回你,面子什么的我都不要了,外间要怎么说都随他们。”

外间的流言……

可谓精彩至极。

先说那幽都冥王百年前情劫一场老树开花,初尝情爱滋味已疯癫如斯,更有如今幽都新添冥君一位。

想都不用想,冥王这是终于寻回了万般求不得的爱人。

可这老树二度开花,逐渐开得变态离谱。

似是为了故意报复月老百年前砍断命缘线之仇,他竟生生将那成意上仙掳去了幽都!

还有司命!想来冥王只怕是恨极了司命当年乱写命数,这才绑去,定是日夜酷刑加身。

怎么会有人把宿敌拉去面前看自己恩爱的!

冥王就会。

又逢道君和天帝双双离开不世天,更有那沐风成堕仙之后再无优于他的赏罚仙官人选,冥王分明罪状昭彰,却找不到合适的人去降罚。

众仙寻到西方无世祖,无世祖沐在金光里,静默听罢下首诸君所言,过后只高深莫测地说:“时也,命也。”

可以说是什么都没说。

更别提那姻缘府上下诸位小仙倌急得恨不得立时取了兵器杀去幽都,但还没等他们用行动以表忠心,幽都那群蛮横鬼众已冲进不世天,竟是将整个浮念台都掀了去!

疯了!

不世天先礼后兵,先派人去说和,好歹仙僚一场,大家真心祝福他寻得所爱,愿他永世安乐。

但是,不世天不能没有月老和司命啊。

那幽都鬼众更是可恨,每次有神官下界劝说,他们都自行搬着桌椅板凳自带零嘴围观,看戏一样。

吵嚷数次不得结果,神官们也没那么好耐心了,只道:“按照月老和司命的气性,只怕宁肯灰飞烟灭都不愿留在幽都受苦!”

“幽都是要造反吗?”

哎!

那群整日看戏的鬼众齐齐眼睛一亮:不世天还是有明白人的嘛!

他们乐呵得不行:“对呀,我们就是反了!你们要怎么样!”

那就打吧!

打……

打个屁……

开战当日,不世天那是士气高昂整军饬武,天兵如巨海倾天遮云蔽日而来,浩浩正义之师,全是无可阻拦之象。

他们就这般一鼓作气冲到了幽都界前,冥王连面都没露。

不仅如此,那幽都界前只安排了几个闲杂鬼吏,瞧见大军过来,还不满地打了哈欠,似是嫌弃不世天动作太慢。

西方无世祖啊。

幽都如此气定神闲,难道是因为他们有信心可以一击必胜吗?

那倒不是。

不世天这气势如山倒的大军面前,只横了一围法障,那赤红色灵光就如同他的主人一般懒懒又散散,把整个幽都围了个遍。

这层法障又大又薄。

有多薄呢。

大概随便拉一个才开智的小精怪过来都能一指头戳破的地步。

偏偏不世天诸天神仙下不了手。

那法障之上还安排下许多字,都是重复的一句话。

【不世天真法妙道无量神圣穹尊海敬至高天帝】

——谢逢野把青岁的尊号,写到了法障上,这谁敢动手打?

那些字随着法障微微晃动。

密密又麻麻,像极了诸位神仙额上暴躁鼓起的青筋。

第094章 江度

姻缘府连同浮念台被冥王“绑”来幽都已过去了数日, 却从未乱了排理命缘线,各界情缘依旧顺遂如常。

幽都外面法障依旧,众仙打不进来, 急忙去寻天帝所在,却也找不见踪影。

瞧他们吃瘪的样子, 谢逢野每天连断善评恶都要起劲许多。

这会才从浮念台出来,迎面遇见候在殿门外的梁辰。

“尊上。”

谢逢野知道叫他改口这辈子估计都没门, 干脆扬扬下巴示意一同往玄冥殿走,“不世天有何动静了?”

“倒也有没下界来找幽都麻烦的,不过一如往常。”梁辰快速回复, “属下想,或许能从其他方面入手。”

“是要从其他方面,不过不急。”谢逢野看着栏杆殿宇之间灿若红霞的浮屠花, 满意道,“这会子不就是拼个耐心吗,我能等,他可等不了。”

“就一点我不大明白。”谢逢野脚尖一转,往玄冥殿的另一个方向去了,“我记得, 先前许多妖怪, 凡是涉及魔族的, 都爱叫一句主人。”

梁辰不多过问, 跟着脚步缀在后头,回忆着说:“是这样的, 您初到百安城之后那作乱的听夏花妖不就是遵循所谓主人吩咐, 而后作乱犯上,显些害了你们几位。”

“作乱确有, 犯上倒未必。”谢逢野道,“如今许多变故,皆因妖族向来受欺压而生。”

“我记着,那江度最是个硬气傲骨的,不肯屈于人下,也不待见别人俯首奉承,就算之后堕仙化魔,追随者众,向来也不要他们跪的。”

谢逢野微微摇头:“他不会喜欢他人的恐惧和奉承,也不是因为所谓清高,而是他压根不在乎。”

仅凭白氏万州灵洲一卷,虽是窥得些过往烟云,往事即便如昙花璀璨难留,却也能从那些细碎片段中追述一二。

江度,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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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叫他司江度。

他极少说话,偶有相帮妖族之语,无论如何本心都不该是个坏的。

况且,他又是对于万事万物都不屑的,要说起在乎什么,恐怕天大地大也就只在乎一个月舟。

其余的恩仇情怨,他向来是看一看,也就过了,便是玉庄曾和白玉春坐谈论道,偶有激愤之时,江度在旁都能听得进去也能思索得明白。

但他偏不参与辩解,许多事自己想明白了,就像吃了顿好茶饭,咽下收好便是。

这么一个人,天天到处搜罗党羽叫他主人。

不应当。

梁辰虽是同魔族还有他们操纵的饿鬼打过许多回交到,却也没实实在在地当面见过所谓的“江度”是什么样子,更难以多加评判。

只说:“或许,时移世易,物是人非。”

“不会。”谢逢野斩钉截铁地否了他,“至善至恶,是登九重天造福众生也好,是入魔道屠戮万里也罢,都是大作为,能有此等作为,绝非心性能轻易改换之人能做到。”

“江度绝非是会随意变换想法的人。”谢逢野长眸之中浮涌上来些暗色,“不过,你说的对。”

梁辰问:“何事?”

浮屠花生八瓣苦恨,玄衣冥王行走期间长袖轻拂花海,也收着浑身铮铮之气莫要伤了其中一朵,即便有这般惜花之心,面上也早已肃若寒霜。

他仰头望去,恍若要越过这幽都万丈沉黑,再路过烟火人间,最后登九霄云巅,无有阻碍,像是要一眼瞧到这浮海孽世的尽头。

他说:“时移事异啊,陈陈相因,那些老的规矩,该换换了。”

梁辰静静地听,他瞧着几步之外肃容仰视的冥王殿,这位鬼神在轻描淡写地说自己要推翻天道,要就此了解魔族,要天地三界重回稳定。

梁辰恍然想起自己当年因孟婆而日夜徘徊于饮恨路上时,心爱的女子就在几步之外,分明想上前相认,又苦于身份还有仙族之扰,前耽后怕,只敢止步不前。

冥王就是那会遛弯一样散步到他身边,既不戳破他仙官的身份,也不嘲笑他怯弱的情深。

上下浮动的冥灯照得他玄袍映射清辉,这位掌境之主却拥有一双眼睛,那是这阴冷幽都之中最为明亮的东西。

“心即囚笼,何苦做那困兽之斗?”

他问。

梁辰默了半晌:“爱则生怖。”

“花只开一次,你今日怕明日怕白白让她枯萎,又蹉跎流年。想要就去争,有阻碍就衡量,三界没了你还是三界,你没了她,还能好好活?”

冥王此神,万事通透若琉璃。

——除了他自己深陷情爱之时……

梁辰正在细品回忆,前头谢逢野已收了感慨,继续笑吟吟地迈步走。

再看他要去的方向,梁辰猛地惊呼:“尊上!”

“嚷什么。”谢逢野头也不回,“我还没聋呢。”

他要去幽冥海。

梁辰硬是被他悠闲之姿给噎了一口气。

冥王掌幽都,收纳万古幽怨之时已是灼魂烫魄,其惊天痛苦已非其他人可想象,本是金龙也活活烧成玄色如墨。

更是斩了半数神格,灌入鬼道,才有如今鬼神之身。

若为神,修道炼法便可,若为鬼,只有吸纳幽冥之气才可有所长进。

偏偏那幽冥之气最伤神身。

若要强灌入体,冥王每回都似受了火刑一回。

偏偏此时此刻不能多劝,大战在即,磨刀也要磨得锋利。

“我恐怕一段时间出不来了,就告诉玉兰我出界有事,敢漏说一个字,我拔了你的舌头去插花瓶。”谢逢野摆摆手,示意梁辰可以不用跟着了。

如今他已可以肯定,自己现在是修为滞涩难上化境也好,还是灵力总是突破不了乃至同玉兰相比,但凡交手便要失了大半优势。

简单来说,他出去闯了一圈才发现自己很弱。

但这事同他开了龙脊幻出一半灵肉给了玉兰却没太大关系,毕竟神身,修养修养就回来了。

只是真身寻不得,毕竟那所谓的龙神尸身还被司家守着,或许那叫净河的小仙童曾误入秘境,如今也寻不得路。

冥王殿咬咬牙,说一千道一万,如今就算是为了面子也要抗住苦去那幽冥海泡几天苦汤。

这一去便是一旬,梁辰放心不下,早早嘱咐孟婆熬了汤药,也经常领着鬼众去跟冥君请安。

玉兰见他们进进出出各自带笑,也不多问。

梁辰再去,才发现冥君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个扳指,却从未见他戴过的。

玉兰只答:“有用,就戴上了。”

也是因着这几日冥王总不见人影,净河思来想去又到了玉兰面前。

这次却一改常态,没有如往常那般激动地说冥王何处不好,竟是为自己往日言语不当而道歉来了。

玉兰并不奇怪,点了头收下他的歉意,又见小娃娃踌躇在殿门外半晌不离开。

“还有什么事?”

“仙上容禀。”净河行礼道,“我想去幽都界外向众位神仙解释,他们骂得,骂得实在难听。”

玉兰摇着头笑了:“此事,冥王自有打算,无需我们插手。”

净河似是还想说什么,玉兰只说还有事忙就让他退下了。

出殿时和梁辰擦肩而过,他也一并规矩行礼。

梁辰心中有些奇怪,但这毕竟是浮念台的仙童,他不好多说,只讲:“这小仙倌,如今也尊重我界冥王了。”

玉兰晓得梁辰是极为尊重谢逢野的,也是能信得过的,是以说起话来也不同他遮遮掩掩,“他不该是这样的。”

梁辰问:“冥君是说刚才那个小仙童?”

“嗯。”玉兰点头道,“他是个忠烈性子,更是个直肠子,不会这么弯弯绕绕,我也没教过他们这样。”

言下之意,净河或许有所变化。

梁辰闻言,回头朝那小仙童离开的方向遥遥一望,才说:“属下派人去跟着他?”

“说什么属下,副使莫要同我这般客气。”玉兰凝着指尖的白玉扳指,“我就是知道他有异,才戴上的这个。”

梁辰一起去看那物件:“尊上说过,此物是司家的骨留梦,更是江度之物,也说此番他定要回来取了的。”

此番谢逢野本想取了美人面带来幽都逼江度献身,不想得此意外之喜,自是要好好利用。

他去幽冥海之前,把骨留梦给了玉兰,只讲自己要出去几天。

“也没说何时回来。”玉兰轻声说,“要知道江度既能打得当年的天界祭出龙神殒命相搏才将将镇压,绝非等闲。”

“其修为之高,只怕留下一根头发都能彻底操控任他人心性。”

先前的听夏花妖也好,银立也罢,做那些借刀杀人之法,不过是因为冥王和月老没有像今天一样大摇大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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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住他的路。

“他眼里容不得沙子。”玉兰最终将拇指按在那白玉扳指上,想起些旧事,眸光渐染寒色,“我也不是个宽容性子。”

当年江度偏他用此骨留梦害得龙神……

“我记得。”玉兰改了话头面色这才重回温和,“良家那夜血月,饿鬼魔族出动,白迎瑕……那个狐仙彼时同魔族牵连,身边总跟着团黑烟,我听过那黑烟叫他主人,又听小安和阿疚来同我说话时讲起,小安在当夜险些被那黑烟杀了。”

梁辰回想片刻,点头道:“确有此事,当事尊上信不过不世天留下的神童,让我们去验其忠心,我赶到时,恰好救下那小仙童。”

又怕冥君多想,梁辰还补充道,“如今那两位小仙童在我界当差很好,加上他们自能吸引魂魄,倒很适合幽都。”

玉兰只说:“道君选的,一定不会错。”看这幽都副使或有开脱之意,又解释说,“我只是在想,他们当夜目的本来是要进我浮念台,取我本体斩我身魂一个措手不及,何苦非要同这小仙倌纠缠的。”

又问:“可细细检查过小安身上的魔气都消完了吗?”

梁辰谨慎道:“之前都检查过了,但既有此事,属下稍后便去再检查一回。”

玉兰点头:“事到如今,还是谨慎些好。”

“罢了,便等他来吧,快了。”

梁辰想约莫是江度快来了,可是尊上他……

再看这几日下来,冥君都不加过问的,是很放心?

还是之前已经商量定下了。

算了,先不讲吧,舌头插花瓶也不是好玩的。

他刚告退要走,却听冥君在身后叫他:“敢问副使。”

梁辰不敢回头,心说您还是别敢问的好。

玉兰还是问了出来:“他……疼吗?”

梁辰默了几息:“我若多嘴长舌,是要被拿去插花瓶的,尊上他向来说到做到。”

“还有心思开玩笑。”玉兰稍松一口气,抱歉道,“是我唐突了,没有为难冒犯的意思,梁副使莫怪。”

就是可怜了小安,立时被召了回来,孩子这些日子四处奔波,生生累掉一层皮,才从副使那出来,赶紧就拉着阿疚要去休息。

“副使找你何事?”阿疚看他这样,难免担心。

他们如今已入幽都,最近却是为了美人面一事险些跑折了腿,可恨那魔族被幽都盯得紧了,不敢再在人界用无辜之人性命做坏,便将主意打到了妖族头上。

妖族生来就属下道,本就是受罚的命,是以命簿之上无有登记,便是枉死者众,幽都也不好插手。

人魂还能劝劝他们好生投胎,下辈子更好。

妖魂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整日吵得小安一个脑袋三个大。

小安苦哈哈道:“哎,就我之前去找尊上的时候,不是遇着魔族围攻良府嘛,险些被一团黑雾杀了。”

阿疚点头:“这事我记得啊,你说过的。”

“对啊。”小安自己也奇怪,“当时回来就检查过身上已经无有残留了,副使又叫我去检查一遍,还逮着我喝了碗孟婆姐姐煮的汤药。”

“不过,我倒是有一次,不知为何,忽地身心轻松。”

阿疚莫名:“你一直都心大来着。”

小安连忙说是尊上这次从人间回来,还带回了成意上仙和浮念台诸位小仙倌。

“就是那会。”小安回忆道,“我本以为魔族不会再祸害人间,美人面事情一了,我也可闲几天。”

所以他就去帮着浮念台安顿了。

阿疚一言难尽:“……你还怪好心的。”

“谁说不是呢。”小安无有不骄傲的,继续说,“那会不知是在搬着个什么东西,尚未适应幽都这天黑难看清路石,险些就摔了,还被一个小仙童扶了一下。”

他砸砸嘴,似是回味无穷:“就那一下,我就觉得身心轻盈,就像被他吸引了一样,十分没礼貌地盯了他半天,就觉得好像被抽走了什么东西,瞬时天高海阔。”

阿疚冷冷笑了一声:“你竟还有这般奇遇。”

小安面泛粉红:“如今想来,那应该是心动的感觉。”

他笑得越来越不收敛,赫然一派少男怀春。

阿疚却不笑了:“他叫什么。”

“净河。”

玉兰瞧着忽然冲闯进门的仙童,问他,“你这会来做什么?”

“我刚刚遇到尊上了,他被抬回玄冥殿,满身伤痕累累!”净河急得一脑门汗,“仙上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玉兰倏然抬眼:“你说什么?”

净河焦急万分地往前走了几步,两只手不停地搓着衣摆:“就是这样的啊仙上,你,你快跟我走吧”

两三句话的功夫,说话越来越没个体统,竟是要来拉玉兰起身。

玉兰只稍稍往后一退便让开他这拉扯,瞬间狠力捏住净河的脸,双目对视之下,玉兰似是要通过那双眼睛,瞧到之后的另一个人。

净河惊恐地瞪大眼:“仙,仙上?”

“你之前就觉得我是个蠢的,如今还要再演一回么?”玉兰神色冷得凝霜滞冰,他单手褪下扳指悬在两人之间,“我只稍稍用力,便可碎它齑粉。”

“你视作宝贝,我可未必。”

净河面上那些慌张渐渐褪去,连带着眸光都暗了下来,无言盯了玉兰许久,才缓缓开口:“好久不见。”

玉兰皱眉嫌恶地松开手,垂臂瞬间手中已握稳了见月:“好久不见,江度。”

第095章 故友

“小玉兰, 我之前就说过,我无心伤你,更无心与你为敌。”

净河身量相貌皆无变化, 但一言一行却冰冷不近人情,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不该出现在仙官身上阴戾。

若非常年居于幽寒行那血腥杀戮之人, 断然不会有这般姿态。

自那场噩梦一般的仙魔之战后,昔日旧友故敌在前, 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说话。

玉兰却是听不明白了。

“江度,你该比谁都明白,事已至此, 你说什么都无用。”

“净河”的目光始终盯着玉兰,连眼睛都不眨,半晌才说:“你变了许多。”

对此, 玉兰不置一词,只有一剑凌冽横于两人之间。

他没有叙旧的想法。

江度真身尚未出现,如今操纵着净河身子的,也只有一缕神识,偏他修为深厚,便是这么一点点, 都足以夺去净河神志。

且不说玉兰可能狠得下心来伤了净河, 即便现下打散江度这缕神识也是无用, 他们要的, 是江度本尊过来幽都,再将他镇压。

江度显然也想到了这点, 摇着头不知道在否定什么, 似是在嘲他们神仙柔软心肠,又像在讽一些难言之事。

“你还是把骨留梦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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