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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损身

此语若巨山倾倒拍进海里, 砸得江度脸上瞬时失去了血色。

他再也顾不上那些残留不多的道德理法,反手扯住叔父衣襟吼声怒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可清楚你在说什么?!”

那司氏叔父何时见过江度如如此暴戾的一面,但胜在自己很是上了年岁, 脸皮也足够厚实。

他的慌张也只有片刻,随即便赌咒起誓一般地沉声道来:“我可用我此生仙格起誓, 若有谎言不若叫我立时烟销魂灭。”

他死死握住江度的手腕:“我所言非虚,你父母确是因这凤凰而死!想来……”

顶上仍有天火烧得滚烫难耐, 狂风呼啸于耳,每一声都拉扯着江度脑中那些本就绷紧到了极致的弦。

他听见自己的叔父说:“想来,他对你多有照顾, 不过是为了内疚。”

勉强听进去这几个字,随后再有他人开口,入耳便是一片混沌。

他就像是人间戏台上被砍断了绳线的木偶娃娃。

直到叔父忽地痛喊一声, 眨眼便飞离出好远之外,砸地之后还捂着胸口颤颤抖抖地呕了口血。

再是张玉庄落地后骂声泼头。

“什么脏心烂肺的东西,这个时候跳出来做这妖!”

他是气急了,向来嬉笑一派的脸上有青筋竖于脑门之上,瞧向那司氏叔父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拆吃了他。

回头见司江度还瞪着眼干站在原地,张玉庄不由得又低低骂了声。

便再也不劝, 扯了江度就往长离殿里走。

行至门前, 江度才堪堪回过神来。

张玉庄头也不回, 却字字清晰。

“你家都是些什么人你还不晓得, 现在什么关键时候,天火岂是凡风能灭的?若非月舟将那散风布雪的法宝交于你, 这长离殿还能挡不住这等火焰?”

江度脑子里乱麻麻一团, 好歹听清了“法宝”二字,也依着话从袖里乾坤拿出了东西。

张玉庄瞪他一眼, 接过去,转身对着天火开始施法。

“天界近来有寻多神明踏足,其中就有龙、凤两族。”他稍顿话头,将拇指往自己唇边一抹,咬出血珠按去符上。

“你也晓得他们身份尴尬,往前推几千年,九重天上的神仙们都把他们当做灵宠来养,都是个玩意,如今势大之后又想接他们回来效力。”

“有那畏惧他们的,自有那厌恶他们的,是以才派出两队护卫亲自去接。”

江度起初听不明白张玉庄究竟要说些什么,直到这处他才猛地抬眼。

——是了,先前听过,他的父亲是因为领命去护卫什么,中途迎战不治而亡。

后母亲得知以后就毅然决然地跟着去了。

“我父亲,护的是月舟?”江度问。

“护什么月舟!”张玉庄不悦地回头瞪他,“护的是凤凰一族!”

“你以为就你家破人亡!凤凰一族遭受重创,当日险险回来,只剩两三位,更有那药石无医的没多久便魂散身消,如今也只剩了月舟一个!”

江度都听进去了,可嘴巴像是被北境之外的冰雪冻住了一般,拉扯半天终于是问:“月,月舟呢,他……”

“还活着。”张玉庄没好气地回,“你要再晚半步,干脆让天火烧死他才算干净!”

他独自一个抗下了所有天火和烈风,神色不悦地像是自己亲儿子遇难一般,总归偏眼见着江度一眼,就要怒声骂他两句才舒坦。

江度默声领下了他的怪骂,深深呼吸几回才推开殿门往里面去。

待行至寝殿门前,外间张玉庄已基本停了天火之乱。

殿门之内有种味道正源源不断地往外蔓延,像是残春里被生生烤死的余雪。

那是一种无可奈何,又强留不住的余恨。

是涅槃失败的象征。

从殿外过来,即便有回廊曲折盘桓,拢共不过数百步。

可江度却在这段距离里听了太多话,以至于步步走得艰难。

倒是里间的月舟先开口唤他:“怎么不进来。”他轻咳了两声,再开口依旧带着虚弱的笑意,“放心,不丑,没烧坏脸,不丑的。”

若是他骂一句还好。

江度想起自己在殿外那些踌躇不前,又想,若不是玉庄前来,他要是当真听了叔父的后果又会是如何。

怎么能不怪。

月舟怎么能不怪他一句。

内疚如钝刀一般割得江度心肺生痛,垂在身边的手指不自觉地蜷了又蜷,就是没能抬起来去推开门。

“你怎么还不进来?”月舟的声音再次响起,“出去见了世面,现在还要我亲自去请么?”

听他这阵仗是准备撑着出门来,江度才急急进去,也没敢抬头。

殿里充满了那种绝望的味道,月舟先说:“我们做鸟的,耳朵可灵了,我都听见了。”

江度心一沉,快要把手心掐出血来了。

月舟又讲:“你叔父说得没错,但他挑这个时候来找你说,就是眼红于瞧你在我身边混得好,又不甘你如今身份。”

这些事,江度只消一想就明白了,现下被如此明晃晃地戳破,更是连头都抬不起来。

“事关你父母。”月舟说话不大连贯,讲一两句身就要停下来歇息,“你有迟疑有困顿,甚至起了恨意都是应当的,哪怕你为此事怨我,我也绝不会怪你。”

“我知道是谁的错!”江度终于忍不住抬起脸,却看得满脸愕然。

塌上哪里还是那个光彩照人的月舟,他如今脸色如纸,像是被生生抽去了许多血肉,只能勉强半抬脑袋靠在软垫上,目光轻柔地瞧向这边。

眼圈青红不说,连嘴巴都干得开裂,血口子一道又一道,没有半分自愈的迹象。

江度像是被谁蛮横无理地抓住了心脏,喘口气都变成了要命的事:“你怎么了?你,你怎么了啊。”

听他说:“你过来些,我这样瞧着你,怪费劲的。”

待江度跌跌撞撞地过去,月舟想抬起手摸他的脸,却没能挣出力气。

江度连忙接住那只将要垂落而下的手,再珍重万分地握紧。

“我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教我下棋,带我去参悟星宿痕迹,母亲总是会熬好甜汤给我们这些并不需要吃饭的仙身喝,我们在天界上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他们总是……”

话未说完,余下的全都哽在了喉口,光想一想就痛。

月舟挠了挠他的手心,轻声道:“我晓得,他们对你很重要。”

江度低着头沉默。

“所以我才说。”月舟继续讲,“若你因一时情爱忘了生养之仇,而是不管不顾地冲进来找我,那才让我失望。”

江度愕然抬眼,有湿热无声自眼眶滑落。

“我刚才听着,也很害怕。”月舟想替他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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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眼泪,又没力气,只能勉强把自己身子送进江度怀里,“幸而你不是个糊涂的,幸好,玉庄也赶到了。”

他再也没力气支撑,说罢这话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江度怅然着抱了他许久,总觉得心里塌了块要命的地方,自责快要让他窒息在月舟身边了。

好在张玉庄带着药师府的仙官过来。

“你们都说了?”张玉庄面色不虞地往殿里瞧。

里面,正有几个仙官围着给月舟疗伤。

江度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向玉庄恭敬行礼:“今后,便是我欠了你一条命,此恩何时要偿,但请你开口便是。”

玉庄不耐烦地嗤笑一声,只说:“还当你是个什么痴情道中人,原来也会有这般猜忌怀疑的时候。”

江度垂目说:“事关父母,不得不……”

“我要是喜欢谁,只要他好,只要他活着,什么天地什么三界苍生,我一概都不会去管的。”玉庄烦躁地晃着折扇,是当真在为江度在殿门前的迟疑而愤怒。

大概是也发现自己实在过于激动了些,他才叹了口气,缓声说:“反正我告诉你,若是有心悦之人,在他没有做伤害你的事情时,你也永远不要做那个先亮出刀子的人。”

“时间情情爱爱无非这般,你护着我,我也护着你,总能长久下去。”

江度听得奇怪,但话在理,他也点头应下了。

“为何会突然至此,之前都好好的。”

“哎,说起来还不是造孽。”提起这个,玉庄脸色再度难看起来,他问,“你知道幽都吗?”

江度疑惑着点头:“大抵知道些,晓得那里是处无主之境,这和月舟有什么关系。”

“本是没关系的。”张玉庄摇头说,“就前段时间无尽渊被砸了个洞,尚未来得及修补起来,而幽都那些幽怨之气成日间乱窜,里面那些鬼如今又是各自为政,却又没一个敢去收下那万世幽怨成为冥王。”

“凤凰涅槃本就会散出强烈灵光,于那些幽怨之气来说,其吸引力恍若恶狗瞧见才出锅的肉,想也不想地就从那洞里冲了上来。”

“再有你那好叔父在外拦手拌脚,我摆脱他赶到的时候那些幽怨之气正在围攻月舟,那会要死不死的正是涅槃的关键时候。”

张玉庄越说越气:“偏偏幽怨之气还引来了天火劫!我好不容易镇住月舟那处,没承想转头就瞧见你那叔父在拉着你说些废话!”

“哎。”张玉庄猛地拉住江度,皱眉说:“我可告诉你,司家一族,你今后少攀扯些。”

“还有,月舟此次涅槃失败,他这一生,不论是幽冥,还是那些诅咒都得离远些,要是沾上,可就没得救了。”

江度紧着眉问:“幽都……至今还是无主吗?我听说曾经有个神仙他。”

“——他试图以身承受万世幽怨。”玉庄吸着气说,“但还是失败了,最终遭到反噬,灰飞烟灭。”

烧焦的梧桐折断坠地,砸起烟尘迷蒙。

玉庄说:“以后你可得让月舟离那些诅咒啊什么鬼气啊远些。”

许久,江度才点了头。

他面上是从未有过的从容镇定,沉声问:“我那个叔父呢?”

“如此逆行差点戮仙之罪,自然在那雷牢之中捆着。”张玉庄翻了翻眼,“有些东西,无足轻重,又碍你脚步,该丢就丢了吧,别舍不得,也不拘用什么法子。”

“好。”江度点头道,“劳驾你帮忙看着点,我去去便回。”

风高雷响,那牢中怪石叠千韧,更有各类符咒横生交错,许久许久以后,才被发现在一处极不显眼的石缝里有具早已魂散的身子。

四肢皆断,目凸而嘴巴大张,一张脸被毁得面目全非,再难辨别身份。

说这雷牢是天界的关押之处,还不如说此地是天界的乱葬岗,专门关押那些罪不至于被推下无尽渊、却又无可饶恕的神仙。

被三界遗弃的神仙,没了便没了,谁都不在乎。

在此期间,长离殿主殿仙君一直未醒,皆知他于此劫中损了根本,是以……药仙府的门槛几乎要被江度跪断了。

他先是站着求,最后跪着讨。

只换来日复一日的大门紧闭。

江度最后离去时,没有吵也没有打砸,他只是颔首对着前来送行的仙官说:“我记下了。”

据说,其神色之狠戾,把那老仙官吓得连年不敢踏出自家殿门。

可偏偏就是不给药。

月舟睁眼就瞧见伏在榻前的江度,没想着要吵醒他,可才稍微动了动指头他就立时坐了起来。

“可好了些?”

“这一觉倒是睡得我神清气爽。”月舟笑盈盈地说,“感谢这位小仙君多日操劳了。”

“才有些精神就这样。”江度沉沉地笑,抬手探了月舟魂台才端起一旁的灵药给他,“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我一直都用灵力温着,刚才睡过去,没能控好力度,要是烫了凉了你要告诉我。”

月舟瞧着递到面前的药,眨了眨眼,又去看江度:“你,好像不一样了。”

言行之上,沉稳得像是换了个人。

“不好吗?”江度问。

“好是好,你……”月舟接下药碗,“你没什么想说的了吗?”

江度立时回:“有,我以后再也不怀疑你了,哪怕是你要我的命,我心悦你。”

月舟差点没端稳药碗,鼓着腮帮睁圆了眼,半天才说:“这是怎么了?”他笑着抬手想去探江度额头,问道,“你也伤到哪了?”

江度却正经不已地扯下他的手,放到唇边:“我以后要是再对你心生疑惑,你就杀了我。”

“怪吓人的。”月舟像是被什么烫了手背,想抽回手却没成功,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你叔父……你可有去找过他?”

江度直视着他问:“你怎么希望的呢?你希望我去杀了他为你复仇吗?”

“不!”月舟立时打断他,“你不能就此背上杀业,况且……那还是你的血亲,我也很讨厌他,想来他也受到了惩罚,你不要做无谓的事。”

江度眸光暗淡一瞬,却很快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不会的。”

“你说什么我便做什么。”

“行了啊!”浮念殿里,张玉庄终于忍无可忍地砸了棋子,还没撒够气,又把棋盘搅乱才罢休。

他恨恨地盯着面前一灰一黑两道身影:“就下个棋,你也在这听你的听我的!有完没完!”

月舟不管这些,反而更放肆地挂到江度身上:“我就喜欢你这么说话,别听他的。”

张玉庄讽笑一声,转头去向那边霜树下正凝神看书的成意问:“在你的地界,你好歹管管吧?”

只得到一声温润回答:“我哪里能管。”

“我真的疯了!”

昔年一殿浮念,常有好友围坐谈笑。

既见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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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坐鼓瑟。

片片光影成梦,迷离闪烁。

谢逢野瞧得手掌微颤,怅然若时。

他好想就此冲进去,扯住江度骂他,问他。

故事的最后,月舟一身所受诅咒全拜江度所赐。

外界有什么大变故,幻境中所有景物正飞速如流沙坠下。

画面逐渐失去色彩,笑声潮水一般褪去。

眼见故人在前,说着物是人非的故事。

往日旧梦之外,魔族成军列阵于幽都之前。

直到谢逢野拉着玉兰踏出此障,还是没忍住回头去瞧那些已化进风里的笑脸。

恍若有人在汤汤岁月长河中低吟:要把无可奈何,当做命中注定。

江度的本尊终于来了。

如约而至,如愿而至。

谢逢野却在幽冥殿中,死死地盯着月舟此时递来的第二封灵笺。

上书:再等我半个时辰,莫要杀他。

求你。

第102章 纵局

“又来。”

谢逢野之前不是没尝试过联系月舟, 奈何每封灵笺递出去都如投石入海杳无音讯。

只想着老怪物是个有自己打算的,不用担心太多。

要说不杀江度,在进骨留梦这个幻境之前见到, 谢逢野尚且还能控制得住,偏偏此番进去见到往事, 如何能不气?

“我不明白。”谢逢野身侧悬着一张空白灵笺,抬了几回手都不知可以往上写些什么作以回话。

“月舟那么怕冷, 被生生逼去守那昆仑绝寒。他涅槃失败不能再沾染这些阴戾之气,更别说诅咒浓雾,这些江度分明再清楚不过了。”

却还是亲手将他推进穷途, 让他受了万千年折磨。

谢逢野甚至都不敢想,月舟如今的身子,还能撑多少时日。

可即便如此, 也要再三相护。

哪怕江度已然成了三界上下众生可骂的魔头。

谢逢野眉间凝出几痕痛苦困顿,他说:“玉兰,我不明白,他们要我怎么样呢。”

成意也在盯着那封灵笺看,最后轻敛眸光收回视线:“今日此战,乃是大势所趋, 月舟他尤为擅长扶乩之术, 定是早就算出来了, 不过一直没说罢了。”

他瞧谢逢野看着那张灵笺, 像是连外间厮杀怒吼都听不着了,便挥手散了它。

才说:“还记得当年我问月舟, 可知江度或有异心, 他说‘我知道,但我没理由阻止他, 只好在他心口下了死咒,生死一处罢了’。”

那年大劫初了,天地之间混沌不堪,月舟默声而来,载着一身疲累伤痛,说起过蝼蚁的故事。

玉兰并不擅长开导,只好把自己的想法尽数说出。

“当年我们,包括月舟都不能理解江度为何非要入魔,时至今日,我却明白了些。”

“若有一群蚂蚁爬上了你的手臂,你未曾伤过他们,甚至多番相助,其中却有一只混不讲理地咬了你一口,你会如何?”

“若要寻仇,便是一巴掌拍死一片,你又会如何。”

玉兰轻叹道:“事到如今,江度为何入魔依然重要,却早已不是头等大事了,各人的因果缘法,也该自己背好。”

“是了。”谢逢野苦笑着转脸过来,“都是自己选的。”

话才出口,忽然有种诡异不已的念头破土而出,谢逢野又重复了遍:“都是自己选的……”

玉兰转头看他:“怎么?”

听阵仗,外面以对峙多时,声音却渐渐地小了。

谢逢野仰面望着幽都上方缭绕成障的魔气,不确定地说:“江度深知月舟的脾气,按照他的性子,既是自己选的,向来不会后悔。”

玉兰起初没听明白,后面才慢慢清明过来:“他若决意入魔,第一个便要弃了月舟,既然做这选择,就不会去给月舟做美人面?毕竟,江度从来都不靠妄念活着。”

“对!”谢逢野点头,“若是为恨入魔,首当其冲遭到灭顶之灾的,应当是药师府,或是司氏一族。可你看看,他们还不是好好的延续到了现在?”

“还有,玉兰你……”谢逢野彻底转过身来,严肃不已,“你回想当日仙魔一战,江度可是在用骨留梦给一道白色身影渡气。”

成魔时刻,犹如破茧化蝶,最是灵力不稳之时。

即便想要开战,也不该光明正大地挑自己最脆弱的时候。

“那道虚蒙身影。”谢逢野沉声说,“恐怕此举非江度只身能为。”

若非如此,谢逢野再也想不出任何一种可能,月舟要再三拦着谢逢野动手。

他昆仑君向来是个拎得清,也放得下的。

是非对错,断断糊涂不得。

“再有,当年天界上有那么多厉害角色在江度身边,即使他能好好遮掩不露痕迹,也没本事悄悄谋划那么大一盘棋。”

玉兰回忆着说:“的确,他和月舟向来都是形影不离。”

谢逢野点头:“对,况且月舟只知江度或有异心,本也是做好大不了同归于尽的打算,大概当年……”

那场虚幻梦里,月舟也猜不到江度所谋竟这般大。

玉兰听懂了他未能出口的希翼,只能坚定地拉住他:“无论是哪一种,今日便得分晓了。”

开战。

那层带着青岁法号的薄障仍漾着玄红灵光罩在幽都外面,内里幽都是鬼众个个穿甲戴胄,却不同于往常打趣对抗不世天众神仙那般随意,各个收敛神色。

原因无他,法障之外,是天上地下首个万世魔族。

厮杀声早已停了,唯有冲天灵力自饮恨路前拔地而地,那些漂亮又干净的仙灵之气上,是浓烈灰蒙的魔气。

不世天众多神仙原本是来寻幽都冥王要个说法,未曾想在此撞上魔族大军被齐齐扣下,反抗不得。

江度高立于浓云之巅,扬着下巴看过来。

尺岩见尊上过来,侧身让开道,冥王和冥君就此现身。

“老大。”他问,“要救不世天的那帮神仙吗?”

“先不打。”谢逢野摩挲着鞭柄,仰头回应着江度的视线,讽刺道,“这再见面,就非死不休了。”

玉兰和他不同,只出来时遥遥看了眼江度,此后只把目光放在法障之外的那些神仙身上。

“你只管去找他,外面有我,不世天和幽都我能护住。”

谢逢野转过头来问:“你不去吗?”

玉兰摇头道:“我恐怕这辈子都消不了气。”他翻过掌心幻出骨留梦,重新交给谢逢野,“无论结果如何,无论月舟预备如何,这样东西,都该还给他们。”

饮恨路上的冥灯漂浮不歇,照得他如玉脸颊净白一色,恍惚灯影微弱处,得见玉兰正垂首认真地向过去做个诀别。

心结也好,背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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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

“我说了,再见面,就是生死之敌。”

“好。”谢逢野瞧得清楚,轻声应下之后接过来。

土生心焦面急,连忙窜过来:“这么大阵仗,怎么还见不到天道雷劫?”

谢逢野转着腕子好笑道:“可能天道打盹了吧。”

他如今除了玉兰谁也不信,即便当时玉庄亲口说天道或生了智,动了异心,如今看来,果然是这样了。

谢逢野和玉兰在幽都之前深深对视,随后便不再多言,刚要纵气而瞬时冲出去,却听玉兰急急唤道:“等等!”

“怎么……”

谢逢野话未说完,已有草木幽香扑了过来,双唇瞬时贴于一处,互递温暖。

玉兰有些抖,笨拙地试图撬开谢逢野的齿舌。

冥王也有些抖,直到温软离开,他半天都没动作,还是梁辰在耳边猛咳了几声才勉强回神。

再抬眼,玉兰已退出了几步远,垂目盯着脚尖,同过往的样子没有区别。

只是耳垂染了难以忽略的赤色,昭告着刚才那投身一吻,并非幻像。

法障之外自有诸天列位仙僚作证,各类惊呼此起彼伏。

众仙无不叹为观止。

谢逢野才后知后觉地抚上唇角:“你知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玉兰依旧低着头:“你快去吧。”

幽都鬼众在旁,个个紧闭眼睛,却高声道:“尊上!要不我们先去吧!”

可以说识时务这一项,已至化境。

谢逢野紧紧含着自己的下唇,脚如同扎根了一般挪不开步子,终于恨恨地叹了口气瞪着玉兰道:“你等着我回来。”

说罢便纵气直上而去。

他此势猛烈,却见江度未曾有抬手抵抗的念头。

“怎么,你是打定了注意我不会动你?”谢逢野说话这会,回霜已蘸了玄冥怒火飞冲而去,力可拔山海。

江度这才抬手化障做挡。

两道相冲的灵光撞出一阵激烈气流,迅速滚动着泛开,冲散了不少围在江度身边的跟随者。

轰鸣乱响之间,谢逢野稍作回身,微微蓄力便挥臂打出下一击。

颇有踏碎山河之势,目之所及的幽都城石砖瓦齐齐断裂,“砰砰”的声音传出好远之外。

可江度只是稍微旋指,半悬手臂就挡住了这一击,风沙滑过之后,他慢慢睁开眼。

“现在的你,恐怕杀不了我。”

“现在的我。”谢逢野细细品了品这话,强行忍下胸口那阵闷痛,笑着说,“杀不了还是要杀,不然怎么办,除魔卫道,天经地义吗。”

也不知江度看出来几分他这强撑的样子,只是不轻不淡地说:“除魔,卫道,还能从你嘴里说出这么古板的话。”

“上了年纪!”谢逢野稍作回息,猛地镇住全身上下紊乱的灵脉抽身退开几步,这摆脱了江度的灵光控制。

“总要老成些。”

江度只说:“除魔?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只要有你们这些神仙在,那就永远会有妖魔。”

“是吗,难怪有那么多魑魅魍魉背弃鬼道追随于你。”谢逢野往江度身后那些乌泱泱的奇形怪状们扫眼看去,讥讽道,“可惜混得不好。”

江度并不理会他的打趣,平静道:“若无妖魔,没有那些惨死和妄求,人间还会有人去烧香吗?你们还会有供奉吗?”

谢逢野对此不齿:“我们早就不靠供奉做事了。”

“是吗?”江度没有再深入这个话题,转口说:“你不能伤我,不是因为你现在所为的修为难以突破,也不是……”他巧妙地一顿,随后视线像是不经意地滑过了幽都之前。

那个地方,有抹烟绿清瘦。

江度甚至还斟酌了下语气:“也不是因为你现在,不在这里。”

他说得实在平淡,好似本该就这样,让他身边几个魔族都听得满脸疑惑,连忙问:“主上,冥王他……不就在这里吗?”

江度不做回答。

而谢逢野袖中的手猛地握紧,笑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江度说:“开龙脊嘛,不是什么新鲜事,你兄长也做过。”

真龙断骨开脊,化出一具同真身无所差距的肉身,至于要做何用,便全看使用者的心思了。

这件事只有青岁和玉庄知道。

此为一。

还有一样……

江度抬手挡住身边围着的那些蓄势待发的魔族和饿鬼,往前几步来到谢逢野面前,低声说:“你真身在玉兰身上护着天道降罚,不过是硬抽了魂识出来加到这具身子上。”

“冥王殿,你不会同我打的。”

江度甚至连尾音都不肯高一个音,问得毫无诚意。

现在去追究江度为什么知道这许多事已经无用了。

“好吧,你说小声点,我家玉兰可听不得这个。”谢逢野摊开手,“他还让我把这个还你呢。”

“那就还我。”

江度面上不喜不辈,说话时的音调也平淡如死水,只是目光滑过谢逢野手上的骨留梦时,还是会停下。

谢逢野合掌握紧那枚扳指,彻底阻隔了他的视线:“既说打不了并非因为我真身不在,那是为什么?总不能……魔尊你舍不得下手吧。”

江度不置可否,反而说:“我不会再对玉兰出手了。”

“你在说什……”谢逢野被他这么云里雾里地弄得烦闷,却忽地意识到什么,猛地抬手按上了自己的魂台。

那有一棵光树灵花静静矗立——刚才那吻。

玉兰是借着自己此时修为高于谢逢野,暗自把真身渡了过来……

想当时在白迎瑕的幻境中,谢逢野这一世首次瞧见江度,他也曾问:“你可知镇我会有什么代价?”

此情此景,江度重新出现在面前如此发问,恍若在说:“你可知要护住他们需付出什么代价。”

万事都讲代价。

谢逢野付不起这个代价。

他朝脚下扫了一眼,早在他才现身时就吸引了许多神仙的注视。

现在离得近了,那些心声更是不住地往他耳朵里钻。

“冥王来了!他难道和这魔头约好了要反?!”

有这样的猜疑。

“早知此子有逆心,今日得见,果然如此!可恨老夫要命陨今日了!”

有这样的断定。

说法多样,口杂语多之下竟是嚼不出一句夸奖。

千万年翻来覆去也听不着什么新鲜的,谢逢野刚要收回视线,又听其他异声入耳。

“想那成意上仙也是,眼睁睁瞧着我们和冥王斗得死去活来,还如此光明正大行那……腌臜事!。”

“那成意,之前瞧他最是个清冷不亲近的,恐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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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祸心……”

谢逢野长眸微眯,缓缓地把头转过去,任由长风吹得一身衣袍飘摇,高高悬于云雷前。

如此静神细听,还听着几句说起昆仑君的,听着很快便要说到青岁头上。

只见下首列位仙家个个神情肃穆,打眼瞧去尽是肃然临敌之貌,心头话早已将月舟和魔族牵连到了一处。

“——轰!”

猝然巨响,炸停了所有思绪。

终于得安静。

谢逢野昂着头,斜着飞眸垂眼看去,唇角一抹笑意饱含讥讽。

他不紧不慢地把回霜收上来,呵笑道:“诸位莫不是忘了,谢某不才,生了双耳朵。”

至此,终于还饮恨路一道清净。

江度立于几丈之外,避开回霜那些悍烈玄雷,他冷眼瞧过这些,面上仍是不喜不嗔,似早已预料到这般场面。

“真是好气性。”

谢逢野抬起手让回霜缠上手腕,看过去:“那能怎么办,总不能听谁骂了我几句就让他灰飞烟灭吧。”

江度并不否认这样做是否可行。

谢逢野接着说:“那样的话,和你又有什么区别。”

“你不就是瞧这三界不顺眼,非要毁了它干净?”

这是大家一致认为江度要入魔的原因,也就此讨论了许多年岁,可谢逢野现下当面提起,还是觉得拗口又生硬。

江度听过,依旧是眉眼深邃。

他站在幽都之外,像一座终年覆雪的料峭古山,似是命里所有悲苦喜乐都被岁月熬干散去,徒留一身冰寒刺骨。

对于一切能引到为什么入魔的话题,他尽数不做回应,只是风轻云淡地说:“你不杀我。”

说罢又上下将冥王扫视一遍,才说:“是你,不杀我。”

谢逢野快速摇头否认:“你对我居然有这么深的误会。”

“不是误会。”江度环首身边,说,“是你,曾经下了禁制,若我不动手伤你,你决不能伤我。”

谢逢野立时说:“我没有那么蠢。”

江度道:“曾经的你。”

“曾经的我……”谢逢野转了转脖子,目光不由扫过下方那道身影,正好隔空同玉兰遥遥对视了一眼,他费劲地慢慢收回视线。

问道:“居然和你还有这种孽缘?”

“我若不动手,我们就打不起来。”江度也跟着一同去看玉兰,“把东西还我。”

谢逢野再次横跨一步挡住他看向玉兰的目光:“你的意思是,万千年前的我,那个成意龙神,同你,江度,立了血契,除非你先动手伤我,不然我绝对不能伤了你。”

江度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然后我就放任你化魔,最后还殒命来镇你是吧?”

江度这回不“嗯”了,像尊石塑一样离于风高之处。

“司江度。”谢逢野第一次这么连名带姓地喊他,“我如今在你眼里这么好骗?”

江度不再解释,反而向谢逢野伸出了手,袖口处经脉之上,有道花纹,古式走笔,圆盘之外绞着怪样花枝。

——同当年月舟和江度在无尽渊前所遇凶兽身上的一样。

江度低声道:“这是死契,当年的你,同我结的死契。”

谢逢野甚至都无需抬手起来看,因为命契在前,腕上自有灼热疼痛。

他如今还未寻回当年过往的记忆,却又不得不一次次面对那些陈年旧债。

“都让你们给说了。”谢逢野道,“你怎么不说当年你入魔也是我逼的呢?”

江度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瞧了半晌,眼中渐渐泛起奇怪的情绪,似恨似喜。

他说:“事实如此罢了。”

第103章 破誓

这是幽都最热闹的一天。

至少在谢逢野掌境以来, 从未有过这么多来路的神仙鬼魔聚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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