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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上元

“——轰!”

功夫不负有心人, 玉兰当真没收力。

悍烈灵光冲脸而来,谢逢野被一掌拍进一棵红梅树里,长腿半悬, 余下的身子戳在雪泥上,抬头可见星缀月明, 尤为可爱。

心情大好。

玉兰一掌拍来之时,他没放灵光去护自己, 这会仰倒在雪里大喘着粗气,一双眼却越来越亮。

谢逢野的肺里说不上是痛还是痒,只觉自生来, 能喘气、能视物之后,这辈子也没这么畅快过。

那些污糟事尽数从脑袋里被清点出去,恍有天地间最为清澄的灵光宝气从脚底一路洗过脑门, 只觉魂轻身轻。

是了,记挂那许多做什么。

谢逢野想。

横竖人在身边,既是找见就安心留着。

心已留下,便生枷锁成脚铐,人又能走多远。

他和玉兰总要互相拉扯着。

今后会如何谁也不知,若是现下就那么记挂前头几辈子, 那后面的生生世世可要怎么过。

最难得幡然醒悟。

“你心里有我!听见了吗!玉兰, 你心里有我!”

谢逢野猝然大笑起来, 竟是带着雪梅晃影。

明雪都盖不住冥王殿的笑颜灿烂, 叫人瞧得挪不开眼。

“何时没有过你了。”

玉兰虽然脸热,也说得直白, 他知道谢逢野没有平白说这废话的理由, 怕是有什么郁结思虑忽然想通,也不用再问了。

又被这混账龙如此酣畅笑声感染, 一时不由也跟着气笑:“这下你痛快了。”

“可太痛快了。”谢逢野不遮掩疼,也没再做那哼哼唧唧的样子,扯着树干撑起身,还不忘打趣,“好赖算个同族,瞧瞧你把人家折腾的。”

他意指这棵无端造折腰之灾的雪梅,玉兰不恼火他,过去伸手也拉了人一把。

再开口,不觉话里已带了些没意识到的调笑。

“待冥王离开些,小仙自会复还它原样。”

谢逢野听过眼睛又亮几分,嘴角更是勾起得意的弧度,只是不再多讲,依着玉兰的力气从那树洞里出去。

“你还瞧着别的树。”谢逢野起身后瞧着玉兰暗淡眸光,心中已通个七八分,面上只做不解,只是胸脑挂念非常。

——他居然敢看别的树。

事实上玉兰所想和冥王殿十分相近,此树虽然现下无端遭此横劫,之后将它复原,于今夜沾上这两位神仙的灵光,恐怕开智成精成灵也是迟早的事。

他不接着往下想,默默抬手释放灵光,烟绿暗浓于雪梅之中,幽幽浮浮掠着光影。

待修复大半,谢逢野才勾唇凑过去问:“玉兰,你说这树还会记得我们吗?”

“还是别了。”经先前那段离奇的“直抒胸臆”之后,玉兰呛起人来愈发顺口,“没得让它时时记起,大好时节被两个泼皮神仙拦腰打断。”

谢逢野心中得意,面上更是春风荡漾,开口便是独门绝学。

“它要是就此成精,岂不就是我们的孩子?”

“你!”烟绿灵光猛地一滞,玉兰去瞪他,却忽而想起小古来。

百年前他身为柴江意时在旧宅和山蛮子一道,捡了只能口语人言的狗崽,明明记忆全无,身为凡人的柴江意却丝毫不惧,更是百般爱护,否则也不能叫那小妖怪记挂这么多年。

谢逢野见他这样,垂着眼皮笑起来:“那小古叫你父亲,你每次都应承得快。”

对于他们来说,小古不仅仅是一个用玉妖族,而是那段缱绻时光留以至今,最为独特的记忆。

玉兰抿了抿嘴:“它不一样。”

谢逢野眼泛明光,笑说:“我们的孩子,自是不一样。”

他如今这不分场合就要作怪的本事愈发炉火纯青,玉兰正要还嘴,没承想冥王殿瞬时换了张正经神情。

“玉兰,如今你俞家基业雄厚,父亲身体康健,便是兄长二人都是有本事的,而今你也知道那司危止于你长兄有什么心思,此后即便出了什么风波,想来以他身份贵重,明里暗里都能护住。”

这油嘴滑舌的才耍了好一通流氓,这会却正色梳理关系,倒是叫玉兰一时承接不来。

“这些我都明白的。”玉兰话头略停一会,抬眼郑重道,“我此来人间历劫,本就为了那天道之惩,可本也是因着私念才要来这府里寻江书姐姐,其实下此决心,早已想好会再遇到你。”

“我想,我大概本就不愿避开你的,就算使点小心思。”

他咬住了唇,没将后半段全部说明。

他想说,就算知道你或许还会寻来,再相见恐有道陨神消之祸。

他也愿意的。

“如今天道开始不适应三界行事,更有那误伤错伤漏伤无数。”谢逢野回想着彼时才被青岁打下人间,就被急匆匆落了道天罚的事。

如今琢磨过味来,想来天道一直初心不变,很是想弄死他幽都冥王。

“奈何此法于世良久,牵连之深,我们要想逆意而行,和要推翻不世天也没什么两样,此路艰难,其为一。”

“更有江度率魔族趁乱而出,若是遇上,必是翻天覆地一场灾劫,此路亦艰难,其为二。”

谢逢野摇头笑笑:“我也是个傻的,事到如今才想明白青岁说有什么大劫,又为什么急吼吼地贬我下人间。”

天上地下莫不如人间,若是只为等江度回来再战一回,实无必要如此筹谋良多。

可是若是这次没来……

“神仙鬼魔皆往人间来,不过选择去处不同罢了。”玉兰在夜雪中看他,恍若一首饱含缱绻温情的诗。

“此乃三界根源,天帝有心了,原来你忽而提起俞家,是想到了天帝。”

“是啊。”谢逢野笑叹道,“若是他直接来找我,一同寻方设法,我大抵做不到应承下什么。”

便送他来人间瞧瞧。

百安城山水云鹤,一砖一巷都是柴江意,又因他山蛮子百年前造福一场,如今的俞家更是盛况和睦,还让他得机会亲自送走江书姐姐。

又看昆仑虚那风雪酷寒里,春风都吹不进去的冰山峡谷,倒是连茬地生了许多情种。

再有狐仙白氏,殁子殁妻也要独守故人约定,是族忠勇的,除了那猪油蒙心敢牵连魔族来寻找玉兰的白迎瑕。

不过此事之后,白迎笑赶回去白氏万州,自然能定得下来。

更别讲万千年前那场深林老庙,张扬的小妖怪寻机蹭饭,骑着老青牛见了场毕生难忘的金桂青雨。

看过才知,有那么多人都在拼命爱恨,他谢逢野又怎敢碌碌。

此来还寻回了玉兰,这便成了谢逢野头一份投名状。

若是当年就让谢逢野亲去找玉兰对峙,没了现在冥王破真身开龙脊发了狠心用半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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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护住玉兰道心,只怕谢逢野当真能在百年前就把二人扯个魂飞魄散。

青岁是个混蛋哥,但是个好蛋。

他能在力所能及的方式内让谢逢野清楚明白选择的下场,再让他下决定要不要去做。

青岁深知谢逢野的脾气,这种犟种倔龙,要是提着耳朵灌道理进去,那是无用功,只有让他自己慢慢悟。

悟成之后,就是骨碎魂销之痛也不能改他半分心意。

“真是好算计。”谢逢野骂也做夸,对青岁深表相思,忽而俊眉骤紧长眸斜飞,两道饱含打量意味的视线正正地定到了玉兰脸上,“如此说,你这百年来,倒是没少找他去商量。”

——在谢逢野闹天闹地砸姻缘府吵着要个说法的时候。

甚至还有好几次,谢逢野闹上青岁宝殿,吵砸一通,为了寻回柴江意,也为了要个说法,总之很不得体统。

说不定还让玉兰听着许多回。

冥王殿这才在百年之后,脸侧浮上些迟来的羞意。

不过也就是一点。

玉兰对此微笑以对,算作回应。

谢逢野不快,竟又仗着自己高了玉兰半个头撒那泼天大娇,他把脑袋往玉兰颈窝埋,低声下气得不成样子。

“以后有事只能找我商量,青岁那老龙坏得很。”

“好了,折腾这么会,说了要放飞灯。”

上元宫宴,人间月明。

雪舞之间玉兰明眸澄净,他轻轻笑着牵起谢逢野的手,指尖残寒渐暖。

按照飞灯习俗,放灯之人各执一边写下誓言,再借风而起,上送九天神仙过目。

明灯一轮,不住地有风从灯脚灌入,搅得橘色火光忽闪难停,映进眸里便成了春花落池。

谢逢野写了半天,其间还有许多删删减减,像极了少年初识情窦,满心欢喜生怕不能立时得个圆满。

总要仔细检查几回,此情此意,连神仙都不能免俗。

【生而畏死,不过本能。道宣清净,寡情避欲,都是狗屁。】

如果要和你至死不渝是违背本能,那便违背吧。

待他停笔,玉兰早已在另一边歪着脑袋瞧了他半晌,雪光中笑问:“冥王殿许了什么愿?”

谢逢野勾唇道:“自是求能和上仙同心百世。”随后又问,“上仙许了何愿?”

他删删减减写了那么半天,怪好意思只说几个字,玉兰笑意愈浓,晃得冥王殿眼花。

“不告诉你。”

谢逢野慢慢松开手,任那飞灯浮进飞雪中,熟练地把人牵起来威胁:“管你许了什么愿,你都得是我的。”

玉兰身上本就暗香淡淡,此刻被猝然掠进怀里,更是牵着梅香汹涌起来,一同滚进谢逢野口鼻里,直直烫到胸腹。

那截雪白脖颈就在眼下,谢逢野看得挪不开眼,随即才想起来问:“我先前细细回想,俞思化虽然和你形似,却不如你现在这般,可怎么瞧都瞧不出差别来。”

玉兰也不挣扎,静静靠他肩上,仰头送出目光去寻那浮飞灯轻光融入墨夜。

“先前那会,心丢了,所以你自然瞧着我同旁人无异。”

谢逢野低声问:“那现在呢。”

“现在……”

直到再也瞧不见那个飞灯,玉兰才舍得收回目光,温笑地看着他。

“现在心在你这,若你中意我,两情相悦之人,自能一眼就看出来。”

“不愧是本座的好月老。”

谢逢野思绪乱颤,一股熟悉的孽火又重新回来,便什么都不愿想,正要低头送出热吻,便听一声清脆的“啪”响在了这个雪夜中。

——青岁终于送来灵笺,熟悉的力道,熟悉的花纹,狠准稳地拍到了谢逢野脑门上,冥王殿眼前一阵金星乱晃。

“他向来是会选时候的。”谢逢野呲牙掀下那张贴在脸上的灵笺,不忘朝被逗笑的玉兰抱怨,“你男人可是被打了,还笑。”

“你们兄弟情深。”玉兰伸手来揉他的脸,眼中笑意半分做不得假,“君上说什么了?”

“没什么,他这会在幽都,让我们去团元宵。”谢逢野手一挥,那张灵笺便散进风中。

“在那之前,我还有件事。”

此番玉兰复得记忆之事,不世天上那些神仙可不知道,若要他们看来,冥王这回便是在人间寻得了月老真身,肆机扣下报复。

流言蜚语的,传便传了,谢逢野不大在乎。

只是若要解决江度,以谢逢野当前此身在人间恐怕勉强,还是要回幽都,借那万钧幽冥之力才是办法。

但先前青岁放话又放得狠,若非达成百桩姻缘,不得回界。

目前冥王都准备打道回府了,可去哪守那姻缘店,所以……

“所以。”玉兰思忖着问,“要么我回一趟不世天理牵了百条命缘线,届时所有功劳,皆记于你名下?”

“倒不用这么麻烦。”谢逢野道,“上次大张旗鼓地回幽都,遇了个堕仙不说,还被天兵寻衅围了歧崖。”

但经历这么些风浪,谢逢野足以成长。

既要让玉兰和青岁都不落话柄,还要行得有理有据。

“我自作主张,替你把姻缘府搬来幽都了。”

他实在说得轻松,语气同上街买了个包子一般。

玉兰却是实打实的愣住了,险些以为自己听错,“搬来是,何意?”

因着谢逢野先前那几句“上仙”,玉兰总是无端想起浮念台来,毕竟那些小仙倌跟在他殿中许多年,又历经诸多变故,现在能留下的,各个都是些忠肝义胆。

对于玉兰来说,那些娃娃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谢逢野自然也看得出来这一点。

那日不慎听去净河许多冤屈,更有先前打砸百年,便知浮念台上那些小仙童有多在乎自家玉兰。

而玉兰呢,即便气恼也舍不得下重口去加以责骂。

所谓欲攘外者,必先安内。

今后都是一家人,即便那些娃娃对于幽都冥王怨念颇深,也不差这一份搬家的恨,不若先绑了来,再说后话。

谢逢野解释道:“就是我把整个浮念台都搬来幽都了,啊,不过你放心,都没伤着那些小仙童。”

他一早就让梁辰去办了,细节无非就是又打着幽都的名号,闹了场不世天,最后生生将整个浮念台,一山一树都给收回幽都。

“如此,整个姻缘府都在我这里,难道还差那百桩姻缘?”

玉兰眨了眨眼,抿唇道:“我觉得天帝所谓‘百桩姻缘,或许只是随口说说的吧。”

“那不行,我多听话啊。”谢逢野笑着向玉兰邀功,却见他神色稍微严肃一瞬,忽而抬掌送出一样东西。

谢逢野掂了掂,对于此物并不陌生,才见过没几天。

“这不是司家那小傻子的护身法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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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逢野看着单纯又面善的玉兰,“什么时候……”

玉兰低头抿嘴笑笑:“就那日你收回他记忆,我顺手给拿了。”

拿了。

顺手。

这可是人家世代相传的法宝。

谢逢野当即心领神会:“事后,待他劫成归了不世天,不论如何都会来找我们?”

不管是所谓秘境,还是所谓司家根源。

只要到时候能和司危止见上面,谢逢野就不怕他会藏着不肯说。

“我是个打习惯了的,下手比较黑。”谢逢野很满意,这种杀人越货才符合他幽都的做派,“你们读书人就是心黑些。”

玉兰笑笑,领着他往前走,“冥王殿过奖。”

雪影纷纷,来时路上两串亲密脚印,谢逢野无意回头瞥见,只觉心中熨帖。

再掂掂手中宝物。

说不上来。

想想那万千年前小玉兰的嚣张跋扈,还有那龙神的装模作样。

再到如今谈笑间烧杀抢劫。

他们俩。

到底谁带坏的谁?

第092章 团员

锅里头水沸了许久, 咕咚咚地冒着泡,打鼓一样。

司命仙君僵笑在旁,那是动也不敢动。

土生自化形以来, 曾上九天亲临道君宣法,也书万般世间爱恨以助诸仙渡劫, 便是更谢逢野历经许多,自以为算得上见过许多场面。

但天帝亲至浮念台, 同冥王和月老一处和谐相谈,甚至还颇为专业地准备好一应糯米粉具,为了亲手团几个元宵入锅。

该说不说, 这浮念台还在幽都里,连天带云的,要是细致算算, 估摸那些花儿草儿的乃至姻缘府道口前仙鹤上的毛……都不曾落下一羽。

何其精致的算计。

哦,对,几位大神仙还说好要团圆过个节,不许随意使用灵力,是以连磨糯米都是亲力亲为。

说是要体察三界,感念烟火气。

谁见过三界之主抱个小磨碾米?

这也太烟火了些……

土生瞧着有些手抖。

这场面他当真没有见过。

“你个闲等着吃的, 过来搭把手啊!”谢逢野方才笑得欢快, 一个没收力, 吹了自己一眼睛粉面, 这会正难受着,又一个歪肘, 洒翻一桌案米醋酱茶, 闹了好大一个人仰马翻。

但瞧围桌的青岁和玉兰都早已蘸了满手细粉,再没多的手可以腾出来给他收拾一下摊子, 转眼就见土生还呆站在旁边,哪有不骂的道理?

“大好日子你发什么呆?!”

土生被吼得心中悻悻,求助地看向成意上仙,却见那本该最是清冷出尘的仙君,此刻长袖高笼,玉葱般的手指正轻轻揉着手中元宵,转头朝天帝笑着说话。

场面很是要命。

成意上仙完全不管冥王又在欺凌弱小,只说:“听闻如今人间还将汤圆分了甜咸口,可见世事变幻无常。”

而那位向来威严极重的天帝呢,此刻也是高拢广袖,眉目柔和,一派兄友弟恭之相,礼貌回笑:“不过各人有各人欢喜,难能拢到一处罢了。”

成意低头笑赞:“君上言之有理。”

青岁再点头回敬:“上仙谬赞。”

好……好有礼貌。

土生叹为观止,直到谢逢野吼出龙嚎才丧着脸过去帮他们打理桌案。

主要是因为怕死,其实也为着今日上元,冥王殿早早回界屏退鬼众,独留他一个司命相伴。

土生总觉得要听到许多很了不得的东西。

毕竟他如此漫长又短暂的一生从未想到这三位还能如此和睦地……搓汤圆。

司命帮手完全没有任何作用,不多会冥王殿还是嚷着眼睛疼退去一边拿清水洗脸,月老自是一同相伴。

独留司命和天帝搓汤圆。

司命慌得连眨眼都忘了……

土生在不世天做久了官,此刻顶头上司在面前,只好官话开场:“那个……小仙此来,是冥王有所托。”

毕竟,谢逢野闹这么一场,不仅向三界宣告他冥王绑了月老回界,顺便还说先前那司命并没有死,只是如今也这么被绑回了幽都,原因一概不说。

至于归期嘛……

可以说是遥遥无期。

是以当时天帝亲临幽都,苦得司命一时不晓得先要替自己辩解才是,还是先替谢逢野那个混账羔子把事情摊开了说。

谁知千百年见不了几回面的天帝,才打了照面就邀请一起团元宵。

司命哪敢拒绝。

经谢逢野这么一叫嚷,玉兰自是挡在前头,又招呼了在外面等候的孟婆梁辰等鬼,乌泱泱地围着这个龙宝贝去洗脸。

殿内只剩下司命和天帝。

土生只恨脚下没能生个缝让他钻进去。

“司命。”天帝君上没多浪费这段沉默时光。先开了口。

土生战战兢兢:“小……小仙在。”

“那日于百安城,我叫你多瞧瞧,可瞧出什么了没有?”青岁问得随便,注意力也只集中在手中那团元宵上,一句话的功夫,捏得又圆又方。

顶头上司问得随意,可不代表下面的人能轻快地掀过去。

土生自然晓得天帝在说什么,不就是当时下界来,他忘了自己曾和冥王月老有过当年相遇,只认定自己还没亲下凡间,为此闹了许多笑话。

恰逢当时不世天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司命魂销青云台,即便如今知道是鬼使神差躲过了一劫,可天帝在处理沐风一项时,曾沉声告警过要他多看。

土生纳闷,看……看什么呢?

看你弟弟和月老如何相亲相爱?

青岁瞧他盯了满脑门官司尚且辩不出个东南西北,当下只是低笑。

偏偏这一笑更是要命了。

且不说天帝和冥王这兄弟俩同出龙族,相貌之上便是西方无世祖都挑拣不出半分不好,相较于谢逢野那飞眸墨眉,青岁更是美如不染凡尘之冠玉,垂目便是凛凛威风。

这可是三界至尊啊……土生即便掏干脑子都猜不出天帝此刻要听他说些什么故事,何况连日来见识到冥王那等玲珑心思,能连连算计这等鬼才,青岁必定更高一筹。

所以土生保命要紧,半天说不出个因为所以。

青岁搁下手中的元宵,抬眼瞧他:“你怕我?”

土生惴惴不敢点头,心道:“您这不是在讲废话。”

却见天帝似是微微扬了眉眼,笑意将出不出:“怕还不回话?”

事已至此,土生干脆心一横,深深呼吸给自己打气。

“您若是想通过我打探那二位的消息,恐怕要失望了,我都被下了命契,是一个字也不能多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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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在幽都了,当场死当场投胎把吧。

青岁以奇异的目光瞧了他半天,忽而低低笑开:“本君是在问,可有看清世间凡尘,毕竟我诺大不世天,只你一个司命。”

土生长舒一口气,厚皮赖脸地说:“那是没有。”

青岁并不意外,继续依葫芦画瓢地按着一旁食谱去手指蘸了水,取过粉团来入馅,兴冲冲地准备搓下一个元宵。

说话时头也不抬:“所谓仙箓,自是各司其职,上有我坐镇,下有谢逢野,中间各位仙僚各司其职,三界定能圆满。”

土生心说天道都造了大反了,君上会不会过于乐观了些。

“小仙斗胆,若是德不配位,又该如何?”

青岁笑吟吟地:“德不配位,谁都不该留。”他几乎笑弯了眼,忽地停了所有动作来看司命,“天地只此一冥王,司命可还记得?”

土生这下知道了。

哪有什么体恤下属问长问短,不过是心疼弟弟。

说来,天帝这般,比起那两位动辄在他脑里种下命契的,也算是温和了。

土生只能艰难笑道:“小仙,死都不敢忘,必得拼命护住冥王殿。”

才说罢,他只觉得头脑一阵清凉,恍若瞬间失神,再有意识,才见天帝手中捏着两团灵光,正颇有兴致地打量着。

那一红一绿,配上土生此刻脸如锅黑,场面实在五彩缤纷。

“他们还给你下了命契,司命辛苦。”青岁笑吟吟地收下那两团在土生脑中作祟多日的灵光。

“这……”可怜司命感谢的话都没来得及开口,瞬时魂台又是一阵清凉。

——天帝给他下了命契,丢了团霸道灵光。

“若日后没了他们的约制,你还能以命相护,那便自有大造化。若是你背弃他们。”青岁面上一派风轻云淡,“那便不用活了。”

土生深深长呼一口浊气。

你们三个最好有事。

先有成意上仙不问一声啪嗒点了灵光入脑,土生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后有冥王二话不讲又强行同他签了命契。

前者要他护下冥王,后者要他护下月老,如今天帝再来强行站位。

要……要护谁?

还是一护二?!

你这当哥的想得也太划算了些

土生一干情绪尽数写在脸上。

可惜不满、胆小、屁话不敢放。

“我界应对魔界,必是一场硬仗,还不晓得能留下几个,你可得护住他们。”青岁不咸不淡地威胁,“今日此事你敢说出去,立时魂飞魄散。”

土生笑得脸酸,心中早已骂开。

骂着骂着,又品出许多托孤的意味来。

看来,天帝这是自有打算,更有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之意,却还要护住冥王。

他这些日子跟了谢逢野横冲直撞那么多天,自然晓得前途凶险,若是踏错一步,便是立时魂飞魄散。

这些司命都知道。

便是刀山火海,为了天地正义,闯一遭又何妨。

土生从无怨言,他只是一个天可怜见赏下仙缘的小神官,平日里动动笔写些乱七八糟的故事就能留居不世天做一殿主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可是……

难道是因为他先前太过无用,是以人人都来怀疑他这些不值钱的忠心?

“若是战成如何,若是战不成,又如何?”土生声音低得要砸进面粉团,这本不是该他出口干涉的问题,他只是一个写高级话本的神仙。

天帝却郑重相告:“若成,大家皆可心安,只是死伤无数,能留得有才者也是屈指可数,司命天性纯良本根厚道,若失了你,是我不世天的损失。”

土生被夸得轻飘飘:“您这……说得是我吗?”

飘到连自称都忘了改。

青岁郑重万分:“自然是你。”

土生瞧得心头莫名一烫,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憨憨地“嗯”了一声,再三表示自己一定护住冥王和月老。

偏偏他总是善心用错地方,这会就算把冥王和天帝乃至月老都数落个遍,忽地想起,大家都有人护着。

“那谁来护着君上呢?”

司命嘴比脑快,先问出了口,随即懊恼得将手中元宵掐成圆饼一团。

人家三界至尊,缺你关心这一句吗?!

果然,青岁闻言,先是停了手一动不动,许久过去,像是连呼吸都停了。

土生不由得跟着一起屏息而立。

未料到天帝忽然抬眸灿然笑开,眸中恍若藏星留月,他问:“你,是在关心我?”

对面相看,土生难得大胆一回,想也不想地说:“那不然呢?”

却见青岁笑意更深,刚要说什么,就被殿门外一阵鬼喊打断:“你搞什么!他现在是我幽都贵客,你少威胁他!”

谢逢野姗姗来迟,拉足所有东家面子。

之后再无闲话,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被咽进了肚子里。

等那些奇形怪状的元宵尽数下了锅,也算天帝冥王这兄弟俩终于团圆过一回,谢逢野才有空挡和青岁说些话。

“你别想着再护我,当时贬我下界,叫我什么都不做,我即便什么都要做,你又能如何?”谢逢野盯着烧得势大的火炉,心中也如同有千万枝柴火沸腾。

“你……”做弟弟的语音一哽,只哽出个“你真的不是个东西”这种话。

青岁也盯着炙热灶火,眸中似有烟火流转,今日可算将这个独处高台的三界首尊拉下来,好好活一场尘土缭绕。

“如今,那司江度的骨留香在你手里,凭你的本事,看他一场业障应该不算什么难的。”青岁虽然说得直白,却也没完全戳破,只问,“你不也没看么?”

诚如青岁所言,若是谢逢野想,此刻掏出那骨留香来狠狠探他一个往事业障,自然能晓得江度为何入魔,或许能从他先前轨迹窥得些许弱点短处也可以。

但谢逢野没这么做。

青岁眸晦如海:“他可是做了美人面。”

言下之意:美人面需得耗去多少大好青春,又要害得多少无辜之人丧命?

听过这话,谢逢野面上散去大半笑意:“江度已是罪无可赦,但现在我们就算知道他当年为何入魔,又能改变什么。”

这话说得弯弯绕绕,没说到主题上。

青岁一眼识破:“你是为了昆仑君吧,你怕他届时同江度同归于尽?”

岂止是怕。

当年月舟登云而上,一剑将自己和江度贯胸而过,那般情景,历历在目。

谢逢野不否认:“他已经苦了这么多年,也为江度之事自责了许多年。”

青岁揭过骨留香的话题:“你可知,当年月舟掌管风雨霜雪。”

谢逢野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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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知道。”

“那你可知。”青岁接着说,“这司本该由江度来掌,最后不知为何落到月舟头上。”

谢逢野倒从来不晓得这个。

要知道对于神仙而言,所掌所司权务愈大,魂台之中可纳的灵力就越多,即修为更高。

何况几万年前的天界,最喜欢搞什么神族仙族那一套,家里要是出了个了不得的,那是一族的体面。

到嘴的肥差被抢,江度岂有不恨之理?

可看后来的月舟和江度,这不就是……恨着恨着就爱上了吗?

青岁瞧出来谢逢野已经想到其中因果关系,“人说世间有怨憎会苦。”

谢逢野环首瞧了瞧身处的浮念台,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恶缘埋在命里,不想见的人,不想听的事,总是狭路相逢又纷至沓来。”

这份正经的感悟没能维持太久,冥王殿先噗嗤笑开,长眸瞄着不远处几个探头打量的姻缘府小仙官。

“比如他们,曾在不世天上时,恨死了我这个幽都冥王,现在还不是被我抓来这地界,日日夜夜都要看着我。”

“你自己有数就好。”青岁莫名其妙抛下一句,迈步要离开。

“兄长。”谢逢野却叫住了他,“当年我龙族之祸,是因江度报复。”

他字字清晰,只是在陈述事实一般的问出口:“还有你和老怪物引我入昆仑虚收那万古幽怨,坐此冥王之位,也是一早想到了会有今日之祸吗?”

奇了怪了,这老龙真能算到那么后头?

明明也大不了几百岁。

青岁不语,谢逢野接着问:“还有让我和月老做这阴阳镇世钉也是,你们一早便算好了要护着我们?”

一语毕,青岁眼神逐渐奇怪,上下把自己这个弟弟好好地瞧过一遍,最后勾起唇角:“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谢逢野被他盯得难受,抬抬下巴说:“你只讲是还是不是?”

“你都知道答案还要问。”青岁挑着眉,还慢斯条理地整理着丝毫不乱的衣衫,“多蠢。”

听听,这是那个端方至明的天帝该说出来的词吗?

谢逢野给气笑了:“行,那我知道了,那你也别惊讶我会关心这些事,我只是……”

他只是隐隐有感,此祸之后,他将江度引来幽都一战,不世天又有天道作祟,他们两兄弟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这般对面闲话了。

可是倔了那么万把年,偏偏那些关心之语全部堆在牙缝上,就是说不出口。

青岁先行截了他的话头:“我没惊讶你算出来这些,我是惊讶有生之年还能听见你这混账态度端正地喊我句兄长。”

谢逢野:“……已经在后悔了。”

就该这样,像以往每一年那般,哥哥总能把弟弟气得牙痒。

“缘和。”青岁忽地念这个,让谢逢野想了半天才想起,这是他哥给取的字。

谢逢野抿了抿嘴:“说这个干什么?”

“缘难和,意难成,熬过去,自然前路光明。换个名字,不是换了条命,但你和月老都是,总得往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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