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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荣就拿着针线活,跟王沐坐到一起,听自己儿子教弟弟们识字。女孩们有的也在听,不过毕竟小孩爱玩,不是特别早熟的根本没有这种意识,听一会就自己玩去了。

学室里对这个年纪的孩子并没有教经典,只教识字与算术。除了岁首和正常的休沐之外没有假,内容上得飞快。差不多一年时间,最早上学的大孩子已经学到后世三年级的内容了。郑荣哪听得懂,只有等儿子给更小的弟弟上新课的时候才算听出点滋味来:“不就是算帐么,用这许多话说。”

王沐学得比她多些,告诉她:“现在烦些,学到后面就省事了。”

她拿回母家的红薯很受她侄儿侄女的欢迎。

这东西虽说吃多了反酸,但它甜啊,又饱腹。那天郑荣放灶里炕熟了几个,下午叫小孩来吃。一掰开,那香气就飘满了院子,金黄的瓤看起来特别有食欲。

王义作为辛苦教学的长子长孙,分到了一整个,其他孩子两人分一个,都吃得嗷嗷的,最馋的把皮都吃了,其他人也是仔细用牙把红薯皮给刮得干干净净。

可惜家里今年没种,王义就很积极的跑姑母家,教陈耳读书。姑母总会弄一个给他吃的。

在被母亲揪着耳朵不许去丢人现眼的讨食吃之前,王义坐在姑母家的院子里,一边用牙刮着红薯皮上金黄的薯肉,一边感叹:“真好吃啊,我说城里人肯定都没吃过,阿母还骂我。我听阿苇说的呢,城里人真没吃过,除了官田种出来打粉用,就是我们轵道亭在种。”

“阿苇说的?”

王沐停了针线,有些好奇地问。陈苇虽然什么事情都愿意和她说,但总有小孩觉得不重要不相干的事,跟同辈兄弟姊妹聊天时才谈起也很正常。

王义年纪比较大,虽然成绩一般,但坐得住,理解力也比七八岁的小孩强。现在十三岁,已经升到第三级,后面听说还要开新班,他可能也能升。陈苇现在更爱和他玩,用她的话说,阿义兄长才听得懂她说什么。

别处没种红薯的事也是她从张苍那听来,跟王义说的,王义便又同姑母讲:“亭长说先叫我们种,看看平民家里头储存起来有没有难处,种起来有没有问题。明年后年,别的地方才会种哩。”

“这样啊。”王沐继续缝补衣服,就听侄子继续说:“姑母,你为啥不拿红薯去市里卖。亭长不是讲了吗,我们亭行新政,拿自家出产去卖不犯法。红薯这么甜,外面的小孩肯定也愿意买呀。”

“这……”王沐一不小心被扎着了手,将手指放嘴里抿了抿,她摇了摇头,“人家都不认识,怎么卖。”

“炕熟了这么香,不认识怎么了。”王义还来劲了,“我们家在县城不是有亲戚吗,去借个灶弄熟了,拿被子包着去卖呀。”

王沐……王沐真的心动了。

陈苇在岁首将至时从张苍处回家,吃惊地看到弟弟换了一身新衣,而母亲又拿了一套新衣叫她试穿,人的精气神都不同了。

“阿母,亭里给的钱粮增加了吗?”她疑惑的问。原来给的钱粮只能说可以让母亲不用劳作就能带着弟弟吃饱,母亲还是精打细算的,年底也穿不上新衣呀。

王沐笑着在女儿身上比划过,满意地看到女儿长高了,自己缝起来的衣袖裤角要往下再放一点。她一边将新衣收起,一边道:“等会说,先吃点东西。”

便到灶上拿了一个红薯,一根玉米。

陈苇没吃红薯,刚收的时候吃多了,现在有点不爱吃,玉米是新下来没多久的,特别香,她啃得很起劲,缺牙都不妨碍。

王沐看了一眼在沙坑写字的儿子,回来跟女儿讲起自己最近做的事业。

“家里那块地不是种粮食种不好么,今年就种了红薯。收的时候你舅舅吓坏了,扒了两窝就跑来家喊我去看。”王沐想起当时的情景都好笑。

“收得太多吃不完,我也愁,还是你舅家的阿义说了一句,我就试试拿去县里卖,哪晓得真的卖光了。”

县里有个远亲,但跟王家走动还蛮多。王沐请兄长去说了一声,到人家去借灶一用。

结果那香的,她请了亲戚家的小孩吃一个,小孩分食着跟邻居炫耀,她还没鼓起勇气去“市”中售卖呢,背去的十几个红薯就叫那一里的人买光了。

不光穷人家买,连大户家也来买。实在是没有吃过,第一次吃都觉得十分香甜,是好东西。

后来就跟亲戚说定了,她借牛车运一筐去,亲戚拿些钱,替她做熟了卖,钱少挣一点,却免了她抛头露面的。

“最近玉米收了,里典去亭长那学了回来,教大伙磨成粉吃。我又拿了些煮了卖,也不错。”

后来买的人其实不是为那口吃的,是买去种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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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把她吃不完的红薯都买完了。

所以她才有钱在年底给一家三口都扯布做了新衣。

“阿母,你跟大舅说,一定要好好识字。亭长那里有好生计传授,但只给大考排名在前的人。我看里典反复宣扬,用心的人还是少,亭长都有些生气了。”

“都要下地,一年忙到头,就是想学也抽不出身啊。”王沐也很无奈,“你大舅已经算是用心的。”

陈苇还是个孩子,过了年才九岁,提醒到这里是她仅能做的事了,不一会自己都抛到了脑后,高高兴兴地看母亲给她改新衣。

张苍就没她这么轻松了。对轵道亭的情况患得患失,又有点高兴,又有点生气。

其实情况一点都不差,今年的气候还可以,轵道亭又优先打造了筒车,甚至还有一处装了大型的龙骨水车,把至少三分之一的旱地都改造成水浇地了。

种子又好,今年光是小麦的产量就翻了倍,刚收的水稻产量也统计出来了,同样翻倍。少数人试种的新作物玉米虽然是粗粮,但产量也不差,反正是多种的一季,简直跟白捡的一样。

但同样的,因为多了一季农事,不管是无地庸耕的贫民,还是家中有田地的中等人家,今年就没有闲的时候。这不,到十月岁首了,还在为种冬小麦而在地里忙呢。

所以有心无力啊,他也看到农家汉子们在地头拿树枝划拉着写字,但能坚持下来的太少了。

张苍原本准备吸收无地贫民到工坊干活,并用这个条件鼓励他们学会识字。现在一看,这还真不行,只能调整,把“利”给提高了。

秦王政十年平稳地过去了。

原本应该悠闲下来的岁首之月,轵道亭的农人埋首田中忙得直不起腰,而咸阳城中也发生了数件大事。

先是秦相吕不韦终于罢相了。

对他而言,有种靴子终于落地,利剑终于刺下来的解脱感。但一瞬间的解脱感之后,吕不韦又对前途产生了茫然和恐惧。

他会是像一些秦相那样退出风波中心,回到封地寂寞无名的死去;还是像一些秦相那样,罢相只是第一步,最终是送了性命?

想到这次罢相的直接罪名,吕不韦很难骗自己安心。那是跟太后有关的嫪毐叛乱事件,那个胆大包天把他都吓到的假宦官,可是他给太后送进宫的啊。

去年就成了丞相长史,这一年中实际上已经将他相府事务拢了不少在手中的李斯来见他时,吕不韦已经饮了三壶酒。不过他少年从商,宴饮惯了,并无醉意,整了整衣襟就令人延请这位现还是长史,但很快就会是廷尉的前舍人。

李斯的脚步轻快,吕不韦看着他,恍然间仿佛看到了自己,那是成功带嬴异人逃回秦国,并且帮助他改名子楚,成为安国君嗣子的自己。

吕不韦突地笑了,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李斯说话:“秦相难为,悔乎?不悔也。”

李斯正是得意的时候,并不能共情,只行礼入座,对吕不韦直接道:“君侯,斯今日前来,是转告大王之语。”

吕不韦眼神微亮,本倚在案上自饮,此时也端正坐好,便是一揖:“大王何言?”

“大王有言,文信侯有功于秦。”

一刹那,吕不韦几乎软在案上,只想着:活了!

他紧盯着李斯,就怕他冒出一个字,“然……”

李斯没有转折,也没有卖弄口舌,中规中矩地转告了秦王的话。

嬴政对李斯说得很直白,吕不韦为相多年,对已经亲政的他不利。但吕不韦也确实有功于秦,他不想秦国重复新王夺政旧臣死的套路,所以要吕不韦知趣一点。

留在咸阳便于控制,若是交游往来不绝,秦国就容不得他了。闭门谢客,安然养老,秦王不介意多养一位老臣。

留他在咸阳?吕不韦真的安心了。放他回封地,他反要害怕下一步的动作,留在秦王的眼皮底下,得了这样清楚的交代,他再作死就是真的自己找死了。

这个时候,本来已经准备好一死的吕不韦倒是后怕了起来,眼中濡出了泪,就在李斯面前伏身下拜,口称君上恩德,罪臣敢不从命。

只是李斯告辞离开时,恢复了几分神采的吕不韦叫住了他,问道:“这是大王当面对你所言,令你转告于吾吗?”

李斯不解其意,应道:“正是如此。”

“哦……”吕不韦上上下下打量着李斯,意味深长地道,“李斯啊,汝亦当记住君上今日此语。”

李斯:?

吕不韦却不说了,送客,回府闭门足不出府,以保身家。他猜出了李斯必当大用,也猜出了秦王这番话的用意。

对他只是顺带,这是对李斯说的,也是对以后的秦相所说。

他没有想到秦王竟然有这样的心胸,为了将来秦国权力交接的稳定,就这样放过了他。秦国当大兴啊,吕不韦感慨,这样的心胸,才应为天下之主。

在此之后,韩国以郑国渠疲秦的计策暴露,朝中上下愤愤之时,秦王却十分淡定,言道此渠于秦有利无害,郑国有功无过,韩王当谢罪于秦,却不必牵连郑国。

朝中有人因此事提出六国客卿或为他国之谍,当尽驱逐之。嬴政自然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不过想到李斯留下的名篇,还是把李斯叫过去,让他写文驳斥一二。

嗯,他这一朝本来就没留下什么文学名篇,再少了这个,更是显得大秦过于朴质无华了。

而轵道亭这里,又翻过一年,除去有子弟在军中的人家对此挂心之外,众人更关注的是学室组织的对成年人的大考。

亭长张苍则拿着各里上报的成绩排名哭笑不得,无语问苍天。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妇人来考,还占了前面的名次啊!”

轵道亭的成人考试出现了意外,可能某种程度上是如今九岁的陈苇带来的蝴蝶效应。

嬴政每次看张苍送来的报告上附带的这女孩的成绩时,都再次确定自己“受命于天”。这么个小地方,他只是在这里试行一些政策,培养一些以后准备用于全国的人才,以此向众臣和六国之士传达自己的意志,却能捞到一个可以确定为天才的人物。

陈苇当初报考的是初级班,因为她也不清楚自己的水平,只想稳妥的争得一个名额。而且她也不知道女孩子读书能有什么出路,有这个想法,确实是很朴素的想不要钱的学过来教给自己小弟。然后才是她自己真的私下里觉得很有意思,很想学。

然后跟着张苍,张苍给她的学习任务就重得多了,但她也跟得上。不过一年时间,她当时学到大概三年级的水平,现在却已经学到初中了。

张苍也是个没数的,自己做着嬴政给的奥数题觉得好玩,就拿来给没学过的小孩子做。陈苇咬着笔杆还真就做出来了。

就因为有这个聪明的女儿,王沐家里得到了钱粮,她自己也开始向侄子学习,又劝嫂子也来学。有陈苇做例子,有张苍允诺的“利”作诱饵,轵道亭各家的女人多少都跟子侄辈学几个字,又学一点加减乘除。

就出现这个结果了。男主外,下田出大力的毕竟还是男人多。只要不是大户人家,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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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一边雇着庸耕,一边还是要家里的男人去干活。妇人忙家务时不得闲,纺织女工的时候,若是真有心,旁边放几个字看着,手上做熟了活可以一心二用,脑子里想着,倒还能记住一点。

张苍拿到的成绩惨不忍睹。这次大考他排除了亭中的大户,于是收上来的卷子,那个字能看懂的就算是学得不错的了,错别字连篇累牍,算术十题错八题的不在少数。

在这种大家都很烂的情况下,不那么烂的里头,竟然有一半都是妇人女子。

张苍也不敢作主了,把这件事上报,先送到了李斯那里,然后送到了秦王案上。

嬴政倒也没有太过意外。

他在后世那个村子里头见到的人,大部分是半文盲,小一辈的孩子里,男孩可能因为家里宠爱又有倚仗,加上心理成熟得晚,在小学时成绩都比较一般。

大一点的孩子里呢,懂事的女生知道自己不学就没有出路,会特别刻苦,所以拔尖的那批学生里,女孩也不比男孩差。

二三十岁的人里头,就那村子,他见过的最出色的大概就是刘敏了,甚至在交谈时让他不自觉的摆出了求贤问政的尊重态度。这个小小的村书记,如果是男子又能带回来,他甚至可以委以丞相之职。

所以嬴政已经承认了,女子体力虽不如男,但头脑并不逊色。只是以他这个时代而言,他也没打算放开对女子的限制,只打算对特别的天才网开一面。

看了后世书后,嬴政对以后的发展也很淡定。他放开这个口子,推行工业化之后,迟早有一天限制不住,但那是后人的事了,后世的情势自然匹配后世的制度,跟他关系不大。

看到这个意料之外的情况,他也有点好笑,好在只是小事,这些妇人们得了好处也是用在自家,不会引起什么争论,他便让李斯转告张苍,以信诺为重,将奖励发下去。

郑荣被里典叫去的时候人就麻爪了,好在还有小姑子王沐被一起叫去。里典心里还挺羡慕,但他是小吏,被排除在这次的大考之外了。

他对这两个幸运的妇人有几分嫉妒,但他也晓得轵道亭是咸阳都盯着的地方,不敢造次,四平八稳地交代了事情,问她们:“本事白教给你们,但这磨是要花钱的。亭长有言,可以先赊着,若是不想做了,把磨还回来就好。”

那就还是不用花钱。郑荣放了一半心,又听里典说:“本来两家合伙还有几分烦难,正好你们姑嫂分列前二,就不必相争了吧?王氏你家没有男人,还得郑氏家中出力。但你考得第一,本又可多分一成,所以你得四成,郑氏得六成。郑氏回去商量好了,若无异议,叫你家男人一起来定契。”

“哎……哎!”郑荣没完全听明白,赶紧先应下了。

其实这事只关乎她俩,但里典身为基层小吏,深知这破事要不叫家里男人来做主,将来闹起来,烦的还是他。有的里考得前几的是男人,就不用担心这事。有的里比他还烦,得到奖励的妇人与其他人不是一家,为这分成的事虽然不敢吵到官吏面前,私下里必然有纠纷,一个不好将来就会出事。

他知道王氏这一家的情况,王沐的兄嫂跟这个妹妹关系颇好,一向疼惜,想来是不会反对的。

果然,王沐的大兄王林很痛快的过来定了契,顺便用牛车把石磨拉回去了。亭长则派了人过来,教王沐和郑荣学一门傍身之技。

她两家将要合开一个豆腐坊,这是他们阳里拿到的奖励。

类似的还有一里由两名优胜者合伙开了榨油坊。

东平里分到的奖励更复杂一些,他们那将要开一个纸坊,但纸坊的八成收入都属于少府,只两成再由获前两名的人来分。他们愿意的话,可以到纸坊作活,也另有收入。

家中无地也没有一技之长的郑牛愿意,家中境况还不错的郑方不愿意,他觉得白拿钱,自己还能种自家的地,挺好的,不想去做工匠。

其他几个里就更复杂一点了。少府在这里开了一个玻璃窑,这个利润太高,几里的人合起来都不给他们分一成。

烧玻璃需要碱,嬴政跟刘彻都查了许久的资料,在网上也问了不少人,知道用化学合成的方法弄出纯碱,现在基本上就是做梦,他们只能用天然碱制作。

说来也巧,秦国在昭襄王的时候从楚国抢来一片土地,如今是秦国的南阳郡。这天然碱的产区要么在北方盐碱带,要么在高原盐碱区,不要说如今不属秦国所有,就是刘彻都望之兴叹,很难去开发。但正是这南阳郡,后世称为桐柏县的地方,恰恰也是一个大产区。

刚查到这个资料的时候,两人很是高兴了一回,只是再往后看,才意识到这个天然碱的开采难度不是他们能解决的。最后只能回到交易的路子上,向草原上生活的匈奴部落开出条件,让他们运来天然碱。想要用上这个大矿区,除非从后世买机器。

不过别的就好办一些,秦国也盛产所需的煤,少府的尚方令带着人从前年忙到去年,嬴政带回来的厚厚的资料都快翻烂了,总算让他们成功烧出了玻璃器。嬴政便让少府在轵道亭开一个工坊,拿出部分收益鼓励人向学。

他心里也有数,进度慢也就罢了,如果能如他所愿加快进度的话,一些工厂开起来的规模可不比这种小工坊,工人如果都是文盲,培训上工都很麻烦。轵道亭是他的试验地,也是他向秦国上下吹风的窗口。连少府的收益都能拿出来鼓励向学,有心人都应该知道,秦国的政策在缓慢地转向了。

这也是他从后世学来的道理之一:有时候需要雷霆一击,让你的敌人没反应过来便完成布局;有时候却可以以点带面,让官吏知道你的意志所在,缓冲之后慢慢掉头。

现在秦国需要的不是急转弯,而是这样的缓冲。

第33章 张氏子田氏王及秦宫的教育

秦王政十一年。

燕赵相攻, 秦国得利,趁机夺了赵国九座城池,将漳水流域据为己有。

韩国暂安, 韩王安因为疲秦计的缘故又卑辞向秦国请罪过一回, 现在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豁达心态, 吃得下睡得着, 得了秦王的赏赐,还拿来与众臣同赏。

若是刘彻见了, 定会用新学的词给他评上一句:躺平摆烂。

王摆烂了, 新郑里上上下下的臣子自然也跟着摆烂, 一时间醉生梦死, 连酒水都多卖了许多。

还清醒着人便因此而格外痛苦着了。

前韩国相张平的儿子张良就是这少数清醒而又痛苦着的人之一。

父亲张平已经去世十多年,张良又年轻不曾入朝,张氏虽还是名门贵族, 但在新郑已经失去了权柄。张良没有见到韩王拿出与众臣同赏的秦国精美玻璃器与瓷器, 他在自家楼阁间把玩的, 乃是商人从秦国买来贩卖的书籍。

有三个荀子的门生在那里, 尽管有两个都偏了法家一脉, 但出于尊师之道,他们还是先将荀子的著作整理出来仔细校对,然后给印制了出来。

还不是木版,是铜活字。虽说从全天下来看, 没有足够的识字匠人使用活字印刷。但仅就咸阳, 仅就少府可以使唤的人手来说,找几个沦为隶臣的识字者来排版, 也不是什么难事。

嬴政把资料图样给了尚方,尚方在铸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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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字的同时研制出了合适的油墨, 因为一时来不及铸许多,于是优先就着《荀子》需要的字数给铸了一批,一口气就给印出了五千套。

李斯跟韩非一起出钱买下了一半,叫商人带到新郑和齐国稷下学宫分赠。另一半被秦国自己留下一些,剩下的则被商人买走,准备到处售卖着试试,毕竟与时下的竹简文书比起来,这一套书便宜太多了,应该有许多士子会愿意购买。

张良手上拿的,就是韩非让人带到新郑指名送给他的书。

也不是嬴政跟韩非说过什么,而是韩非作为学术大家、韩国诸公子之一,对这个五世相韩的张氏子有所耳闻,听说过张氏子虽未入朝却聪明颖悟的名声。

既然又是名门,自己又聪明,韩非的赠书名单自然就有他一个了。

见兄长久久不语,张良之弟轻声道:“韩非枉为韩公子,出使韩国竟一去不回,又为秦国助长声势,着实可恶。兄长莫要为他生气了。”

张良回过神,将书放在案上,叹道:“韩非有才,王上却不能用,奔走他国也是寻常。何况派他出使而不令回,本就是王上畏惧秦国的结果,又怎么能怪他呢。”

他拍了一下桌案,怒气勃发:“韩国不是没有人才,王上不能用,一再对秦国退让,乃至如今几乎沦为秦国臣属,简直……”

到底不能对国君口出恶言,张良咽下这口气,恨得磨牙。他的弟弟低头看自己手,心想兄长这脾气真不能入朝为官,别看兄弟俩都体弱,但他自己体弱而脾气温和,兄长却是气性大,真怕入朝后一言不合抄东西砸人。

就听兄长像是忍了半天还是咽不下那口气似的骂着:“秦王一向欺辱韩国,如今赐下玩赏之物,王上竟然不以为耻,还召群臣同赏,这岂是一国之君的模样!”

嗯,兄长若在朝中,恐怕会走上前去,将那据说堪为珍宝的瓷器与玻璃器高高举起,一把砸碎,然后说出一番可入《春秋》的凛然谏言来。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张迁暗暗叹气,国家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难道是王上愿意这样屈辱吗?离秦这么近,疆土是这样窄小,周围强国环立。打又打不过,用了疲秦计拖延了一段时间,反而让秦国更强盛了。此时再振作也没有什么用,大王还能如何。

他捂着嘴咳嗽起来,张良起身给他顺气,等他平复下来,才回到位上,抚摸着那卷《荀子》,再度叹息:“过去只说秦国地近蛮夷,乃野蛮无文之邦。如今有了这个,秦国文治也将大兴了。”

尚方的印书作坊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排版印刷一应活计用的都是隶臣。对外也不说是印出来的书,就算从书籍文字与印章的相似处猜到,也想不到铜活字这种大手笔,更不知道纸是怎么做出来的。

张良就猜到了这大概是雕刻出木版,将无数文字如印章那样反刻在版上,然后用墨印出来的结果。但他找木匠弄了一个小版在帛上试验,发现问题很多,墨都晕开了,印出来也模糊,不像这样清晰。何况用帛那得多贵啊,卖不到这个便宜的价。

而且木版容易损坏,以他听说的这批书籍的数量,似乎不太像是这样印出来的;以书籍的价格来看,这种纸张必然也非常便宜。而这样便宜的纸,只有易损坏这个缺点。但是如果价格真像他猜的这样低廉,从此书籍能大量印刷的话,易损算什么缺点呢?损坏了再买一本就是了,不用担心先贤的文字失传,因为市面上到处都在售买。

其实这时的纸颜色不是洁白,还有些发黄,是工匠刚开始制作,工艺不到家的缘故。只是张良并没有将此当作缺点——竹简难道是雪白的么,开玩笑了。

张迁又咳了几声,接着道:“何止是书籍,近来商贾从秦国贩卖之物多了不少,家中吃的盐如今都是秦国产的精盐,今年又多了霜糖,家家争买,货到即空。连久享盐利的齐国都来买秦盐,也不知秦国换得多少钱粮,明年又要化作攻打哪一国的军备。”

兄弟二人相顾无言,张良将《荀子》放回书架,让弟弟回去休息,自己抽出一卷兵书阅读。也许已经太晚了,也许不等他学成就要亡国,但他无法什么也不做,像韩王那样醉生梦死得过且过——

齐国,临淄。

齐王建并没有像末日将临般的韩王安那样颓废。前半生由母亲执政,后半生听舅舅作主的齐王,年近五十了,实际上还是没有太多政治上的主见。

前几年他曾经入秦见过秦王,秦国并没有像对待楚王那样将他扣留,待他也算礼遇,他便松了口气,觉得现在这个年轻的秦王比那位老不死的昭襄王和善多了。

韩国虽然危险,但那是因为它离秦太近,本也是诸大国中最不成气候的一国。赵国与魏国不是还存在吗,就算被占了些土地又怎样呢?几百年了,就算称霸一时的郑国也被灭国,但大国总还是比较安全的。

齐国曾经只剩两城也能复国。赵国曾经被逼近邯郸,也最终使秦国吐出了先前吞没的土地。楚国尽管一再迁都,但不是还有那么大的疆域么。

齐国离秦国有那么远,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所以齐王建还是认认真真上他的朝,听他舅舅的话治国,回后宫正常的享乐。可能将来会亡国吧,但那也是子孙后代的事情了。

他只在得知稷下学宫走了不少人时有点不开心,问:“是寡人怠慢了他们吗?为何要离开。”

后胜笑道:“是因为秦国用纸张新做了书,乃是《荀子》,荀卿的门生买了上千册让人运到临淄,在稷下四处发放。别家不说,儒家其余几脉都被荀子痛骂过,哪里受得了。”

齐王也是读过书的,一想到荀子骂人的风格,顿时乐了,与舅舅笑了一阵才继续聊下去。

“所以他们也去秦国,将书稿带去,请秦王出书吗?”

“必是如此了。王上不必为此烦心,秦国文治不兴,只用法家之人,他们去了,最终还是要带着书回稷下。”

“不错,天下有哪一处,能与我齐国稷下相比。”齐王建颇为自得的笑着,用新制得的桂花糕,蘸着白糖吃了一口——

“齐。”

随着嬴政手指处,七岁的扶苏准确地报出国名。

紧跟在他后面,不用父亲点名,四到七岁的四位公子和三位公主坐得端正,小手放在腿面上用力攥着,同样迅速地一一报出父亲所指处的国名。

扶苏才松出口气,又轮到他了。

这回不是六国之地,嬴政手指向遥远的另一处,扶苏背绷得直挺挺的,大声道:“身毒!”

下面轮到二弟,但扶苏也看着,检查自己认不认识父亲拿出来的这幅国名空白,专用来教他们兄弟所用的地图。

一连问了五轮,从国名问到山川水文,嬴政才停下,还算满意地让人收起了地图。

文书和数算都有专门的老师教授,数算还有张苍特意给他们出试卷考核,嬴政不在那些上面费心,只这暂时不外泄的天下地理,他会亲自教导儿女们。

除了七岁的扶苏勉强算是个大点的孩子,其他人还小,嬴政也没有强求更多,又问了一些地理知识就放过他们了。

扶苏率兄弟和妹妹们拜别,退出殿外,又走出一段距离,神色这才轻松下来。

嬴阴嫚与大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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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最相近,小步趋前问扶苏:“大兄,我能去你那里玩吗?”

“自是可以。”

这一说,三个公主全都要去,弟弟中也有两人要去,只有两个四岁的小弟弟要回自己母亲身边,催着宫人快走。

扶苏的年纪虽小,但在母亲的宫室内已经有属于自己管理的宫人和地方了。他带着弟妹们回宫,俨然主人作派,见过母亲后,便带人回到自己起居处,令人布席招待。

阴嫚只比他小半岁,心智亦早熟,此时并没有心思吃喝,坐下不久就欠身问扶苏:“大兄,父亲为什么让我们姊妹与你们一起入学?”

扶苏哪知道,迟疑着重复起父亲的话:“父亲不是说,以后大秦必将一统天下,到时逐诸侯西去,也不能将其地尽放于诸侯。我等兄弟要为国镇守边疆,你等则要封为女君,与诸侯杂处,在蛮夷间立国。”

阴嫚还没说话,两个小一点的公主此前就听母亲一知半解地在一起为这事哭泣诉苦,这时又从长兄这里听到这么确定的话,一下就吓哭了起来。

“我不要去蛮夷那里,阿母说蛮夷吃生食,不穿衣服,连房屋也没有,还住在帐篷里。”

阴嫚还好,绷住了没哭,但小脸也白了,眼巴巴地看着大兄,仿佛希望扶苏能去替她们求情,不用让她们去那样遥远可怕的地方。

而且她们根本没有理解封为女君的意思,她们的母亲也没有理解,因为这种事或许上古时有,但她们所熟知的历史里已经少见了。

女儿们还小,六国也没有尽灭,嬴政没有详说,只漏了点口风,还是因为他要让女儿与儿子一起接受教育才说了些话。

结果传来传去,生了公主的后妃们互相诉说,都以为女儿要远嫁给真正的蛮夷,来为秦国笼络他们。

她们也不知道嬴政所构想的未来,只隐约知道大王有远方的地图,那是一个比匈奴还要遥远的地方。于是对匈奴的了解加上她们的想象,勾画出一个比匈奴还野蛮原始的所在来。

扶苏张口结舌,不由得都苦笑了:“阴嫚,她们不知,你与我一起学习,难道也不知道吗?父亲想让你们去的身毒或西域之西的地方,难道是那样茹毛饮血的蛮荒之地吗?”

“我知不是,但父亲不许外泄,我不敢多说。”

年纪稍小的公主现在只记地名,知道天下是这样便好。阴嫚与扶苏年纪相仿,一起学到了更详细的地理人文知识,但她仍然害怕。

因为即使那个地方也有悠久的历史,并非不开化之地,但她学习的知识里也说了,身毒多热病瘟疫,天气炎热难耐,秦人去了容易水土不服而死。西域往西似乎稍好,但天气干旱多沙漠,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百姓连语言都不与他们相通,叫她去那样的地方,她当然害怕。而且她也觉得是让她嫁过去,她小声对扶苏道:“大兄将来能不能向父亲求情,让我们嫁与诸侯为君夫人,莫与当地蛮夷之主联姻。”

两个更小的公主连连点头。如果长姊嫁去做君夫人,她们可以作为媵陪着长姊一起去,就不用嫁给蛮夷之君,陪他们茹毛饮血了。

诸侯被大秦赶到蛮夷的地方,但那也是诸侯国君啊,生活总还是会像在故国时一样吧。到那时有姊妹陪媵,带去宫人与隶臣妾,作为大国公主一起生活在小国某个诸侯王的宫殿中,地位是超然的,起居饮食与熟悉的人都和在秦国一样,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阴嫚已经在想陪媵的事了,这事她们不陌生。他们这些排行在前的公子和公主,母亲是楚女和韩女居多。因为嬴政那时还没有亲政,华阳太后并不干政,但很自然地安排楚女进入他的后宫。而他的亲祖母夏太后又是韩人,当然也会希望他生下有着韩人血脉的孩子。这件事在他父亲身上已经发生过一次,只是父亲去得太早,于是太后们又安排到了他这里。

嬴政当然不介意后宫这点小事,亲政后才慢慢排除楚人在秦国高层的影响。这些年幼的公子与公主们对此并无所觉,倒是从各自的母亲那里,知道了许多关于远嫁异国的故事。尤其是最近,她们闲着无事,除了希望这事不成真之外,就是从各自的亲近关系来讨论她们的女儿,是不是能嫁到一起去,既是作伴,也是抱团。

阴嫚灌了一耳朵这些话,并不觉得母亲能改变父亲的意图,就只盼望真的能和姊妹一起去个诸侯国。不过同姓陪媵?除了姊妹们,秦国好像只有赵国是同姓,她可不想与赵女在一起。

扶苏其实也没有完全理解父亲的意思,但他隐隐觉得父亲好像不是叫她们嫁人的意思,不然为什么要与他一同学习?

不过妹妹求到了面前,他就先答应了下来。

“好。”

阴嫚稍稍安心了一点。扶苏是长子,不出意外就是储君,父亲总会听一点大兄的意见吧。

两位公子也有话想同兄长说,但阿姊和妹妹显然在担惊受怕,嬴高就没开口,直到阴嫚坐回去开始饮用蜜水了,他才向扶苏行礼,忧心忡忡地问出了兄弟们与姊妹不一样的害怕:“大兄,我听说宫人在清扫宫室,等器用搬进去整理好,我们就要离开母亲,住到父亲身边去了。这是谣言吗?”

扶苏顿了顿,看了看公子高和公子安,沉痛地说:“并非谣言,父亲已经同我说过这事了。有我在内,今日一同在父亲那里上课的兄弟,都要搬到父亲身边居住。”

公子高直起的腰一下子垮了,几乎要哭出来。年纪比他还小一点的公子安更是绷不住,小嘴一扁,但又硬生生忍住了,强行开心地道:“能得父亲朝夕教诲,是我等的荣幸啊。”

扶苏与公子高也一起点头,强颜欢笑。

并不是他们不与父亲亲近,而是一想到住到父亲身边,那除了正常的课业之外,时时都有可能被父亲考问,那孩童对父母天然的孺慕,以及作为公子对国君的亦出于本能的讨好,一下子就全都飞了。

敌不过对父亲严格要求的惧怕和逃避。

送走了兄弟和妹妹们,扶苏思考了一晚上,第二天才正式请见,向父亲询问自己姊妹的未来安排。

“父亲,宫中如今传说,将来要将公主嫁给蛮夷之君。母妃与妹妹们为此多有不安。臣以为,秦国公主尊贵,父亲若是有意联姻,与其嫁公主与蛮人,不若嫁与诸侯以结好。”

嬴政皱起了眉,脸色不太好,心情也不太好。

什么蠢话!

后宫妇人的小话他知道,没往心里去。女儿们还小,他也没打算把所有女儿都派出去。

现在六国都没有打下来,谈这些还太早,他只是把女儿的教育改成与公子们一样的教育,为将来作准备而已。

公子们可以封在一时难以控制的边疆,像西域那样的地方,到李世民的时候依然得而复失;交趾那样的地方,到了明朝更是彻底不再属于华夏。

这样的地方让公子们封王立国,他心里还能接受。中央实在控制不到,让自己的子嗣在那里,总比便宜了别人好。嬴姓子孙治理自己的封国,也会比郡县制下的官吏用心,会让那些地方更快的归于王化,就像曾经周天子所封的诸侯那样,用先进的文化改变当地,同化夷狄。

不过这样一来,他的子嗣可能不够用了,虽然儿子生了不少,但他还是没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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