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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雪春
皇后以命相求去陪护张怀安, 才被从幽禁中放了出来。
她日夜守在塌前,不眠不休地照顾太子。
张玉庄召集医者,各处搜寻民间高人, 奔走各处,一刻不歇。
司天台上那盏孤灯通宵达旦地燃着, 烛泪斑斑,恍若这个少人年融化的心血。
幸而有提前布置的措施, 再加上,张玉庄当时呈上的奏表中,也写了万一瘟疫发生, 该如何及时应对。
他永远在打有准备的仗。
秋末,举国上下并力压制住了这次瘟疫。
鉴于张玉庄在此次事件中的卓越表现和先见之明,皇帝亲封他为司天台监正, 统领司天台上下。
也是同月,太子脱离危险,成为最后一名被治愈的患者。
张怀安可以被扶着走到窗前时,天地乍见初雪。
他虽脱了疫症,但因岁寒蚀病故,自此落下个咳疾, 原本明媚灿烂如太子, 病这一场, 只剩了半条命。
天越发凉, 隆冬时节
鹅毛大雪肆虐而来,有如千军万马, 要将这座孤零零的司天台葬在这里。
皇后不顾仪态冲进殿里, 她似乎是一路跑来的,积雪从她衣袍上簌簌掉落。
“张玉庄!”她指向张玉庄, 声音尖利而破碎,“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安然无恙,而我的安儿要受尽病痛折磨!”
张玉庄坐在原处静静地沉默了片刻,才起身行礼,声音平静如水。
“风雪路滑,儿臣恳请母后保重身体。”
皇后被他这幅冷静模样狠狠刺激道,神色愈发愤怒:“你不是能算吗?你是不是早就算出来安儿会得病,你是不是巴不得他早点去死?!”
“你稍微在陛下眼前得了势,转头就要来打压我们母子是吗?”
张玉庄听着这些控诉,行礼的两只手缓缓放下,垂到身侧。
他看着皇后凌乱的发丝和满脸泪痕,只觉得喉咙不自觉地酸痛起来。
他想,原来,母亲是会这样的。
张玉庄自认是一个修道之人,他修炼如何运用天地灵气为己所用。
要运用这些本事,当心如止水,不为外物所动。
多年来,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自持。
张玉庄不敢忘记,恨不得把这些字刻进心底。
他以为,坚持做到这些,是他身为修道之人的决心,真正做到平淡不念,才能超脱自然。
直到此刻,直到皇后风雪中不顾一切跑过来质问之前。
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积雪压垮了墙角那树新梅。
张玉庄才明白,原来自己是因为害怕。
他无比清醒地知道有些东西自己不可能拥有,但总压抑不住自己作为一个人的本能。
本能。
在他染病独自煎药时。
在他突破修练瓶颈捧着无人分享的喜悦是。
在他被误解责难时。
在每一个司天台难熬的静夜里。
他会渴望亲情,又下意识地拒绝。
张玉庄也想过为何皇后要将他收到膝下抚养,或许是因为没有子嗣,或许是需要树立一国之母慈爱的形象。
又或许,只是把他当成了个玩意,打发时间罢了。
他无法探测人心,也无法知道皇后这些施舍出来的慈爱中,能捡出几片真心。
但在这宫墙之中,皇后那些关怀以及温声笑语,无疑给过他一丝温暖。
而这些温暖,在张玉庄逐渐深入之后却变得奇怪又难堪。
他越是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就越觉得痛苦。
于是他一遍遍告诉自己:“没有事。”
但把自己血淋淋地剖开来瞧,他其实也幻想过有人爱他。
在那个幻想里,有人爱他,他也有人可以爱。
此刻,看着歇斯底里的皇后,张玉庄才第一次明白,原来母亲疼爱,是这样的。
活着不容易,他理解皇后的利用。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妄想。
张玉庄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道袍,已有三年未曾换过,脚踝露在寒冬酷暑里。
这是一个落魄皇子的象征,莫说旁人看了会觉得有什么,就连他本人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内心深处却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
“皇后娘娘。”张玉庄轻声说道,“司天台上很冷。”
皇后闻言,狂怒的表情凝滞起来。
一时间,殿内寂静无声。
张玉庄站在原地,不敢眨一下眼,生怕错过什么。
皇后的表情从惊愕迅速转为更深的愤怒,她面上挂着不加掩饰的厌恶和轻蔑,声音尖锐地是划破一室寒冬。
“你这个疯子。”皇后厉声喝道,“怎么,现在还想来装可怜?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还指望本宫能关心你?”
张玉庄僵在原地,缓缓吐出一口气:“儿臣明白了。”
皇后又质问了他几遍,是不是早就知道太子会染瘟疫,张玉庄只回望皇后保重。
“这玉。”皇后的目光忽然落到桌上那杆玉笔上,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这是安儿从本宫这撒娇要去的玉料,你……”
张玉庄沉声回:“这是太子殿下送儿臣的生辰里。”
“你也配!”皇后怒极,冲至桌前一把抓起那玉笔,狠狠摔在地上,清脆的破裂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
“安儿对你向来重视!若他知道,你因为一己私欲而眼睁睁看他染了瘟疫不管,他会怎么想。”
皇后此时笃定张玉庄必定是早就预料到这场瘟疫会伤害太子,此刻再多解释她也听不进去。
张玉庄眼神渐渐归于平静,他看着地上断裂破碎的玉笔,感觉自己身上也有什么东西一同碎在了那里。
“儿臣过去是敬爱您的。”张玉庄声音平静得可怕,“从今以后,你我只余君臣之礼,再无母子之情。”
皇后刻薄地笑起来:“你不会以为本宫真心爱护你吧?你难道想着本宫会把你视如己出?”
张玉庄缓缓抬头,直视皇后的眼睛:“臣幼失恃,蒙娘娘之恩,得庇护之所,成长之本,不论结果,娘娘对我有恩。”
“但这是臣能允许娘娘在司天台上最后一次发作,望娘娘谨记身份,臣身为监正,司天台关乎国运,若再有下次,臣当秉公。”
“你我之间没有死仇,也断了生恩。”
“我依然尊重您,但不会再敬爱您。”
皇后听完这些话,脸上的表情犹如云层翻滚。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问道:“有死仇你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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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庄回:“那么您就是我的仇人。”
“少在这风言风语。”皇后双手不自觉地握紧,重新恢复愤恨,“你这野种以后少和我的安儿来往!”
“娘娘保重。”
殿内又只剩下他一人,张玉庄弯下腰,一片片把它们捡起来,也收拾着自己一颗心。
他告诉自己:“没有事。”
窗外,远处的宫墙和屋顶已经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张玉庄伸手轻轻抚过冰冷的窗框,寒意跃动于指尖。
目光越过这茫茫雪景。
他久久凝望着道场的方向。
半月之后,张玉庄才收到一封信,这封信年初时已送到京城,只因他当时是个落魄不受宠的皇子,所以无人愿意多走这几步把信送到司天台上。
经此瘟疫,善于捕风捉影的人恨不得把所有关于六殿下的东西都搜罗起来交给他。
信很简短,只说师父走得安详。
那天黄昏散得很快,司天台沉黑一片。
张玉庄捏着信独坐一夜。
无人相陪。
无话可说。
人心变换,须臾之间。
数月前,张玉庄还是那个不受待见苦居于司天台的落魄六皇子。
今时今日 ,他却成了炙手可热的新贵。
朝堂风向陡然变化,他们赞颂六皇子有先见之明和端肃之风,呼声越来越高,群臣力谏皇帝将他从司天台上调出,让他投身庙堂之中。
因私改药方一事,皇后母家被连根拔出,太子张怀安又体弱,皇子之间,无有建树如六皇子这般者。
王朝需要一位有能力且身体康健的继承人。
如此境地之下,张玉庄却言称修炼遇到了关窍,需要调养。
调养多久却没提。
自那之后张玉庄将自己锁在司天台上,拒绝见任何人。
此举引发诸多猜疑,认为六殿下在装模作样,或是六殿下修道修得走火入魔。
寒雪天,月如霜,司天台像一座被天下孤立的岛。
殿门被叩响时,张玉庄正伏案练字。
门外是皇帝和两位内侍,并无其他人。
皇帝穿着厚重斗篷,胡须和眉毛上沾满了雪花。在月光下闪着幽光。
借这殿门开启,雪花不要命地往里钻,甫一对视,因着多年赖以习惯地疏远压制,父子俩都愣在原地。
北风不晓人情,只管撒开欢地呼啸。
张玉庄沉默片刻,才行了礼,请皇帝入殿。
皇帝缓步入殿,示意身后内侍守在殿外。
他用目光缓缓逛了一遍这间可以称为简陋的房间。
司天台的陈设极为朴素,同富贵皇宫截然不同,书架堆满典籍,案台上散落着执掌,一盏孤灯。
皇帝视线最终落在张玉庄身上。
还有一身褪色的道袍。
他眼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又很快将这种情绪压了下去。
再开口,依旧是天子威严:“朕听闻你在此处闭关修炼,可是身体不适?”
张玉庄恭敬道:“臣一切安好,只是道法上遇着了瓶颈。”
“你似乎,从未对朕自称过‘儿臣’二字。”皇帝转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茫茫雪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问道,“你可知朝中对你议论纷纷?”
张玉庄低头答道:“臣略有耳闻。”
皇帝转过身:“那你如何想?”
自从皇帝进来之后,张玉庄眼睛只看着面前这一寸地,平静地说:“臣愿尽司天台监正本分,为国为民,卜算天象,祈国运长隆。”
这似乎并不是一个令皇帝满意的回答,他目光如炬地看着张玉庄。
“你可知,朕为何亲自来此?”
“陛下。”张玉庄抬起了头,“臣不该知道。”
沉默无声弥漫,安静了许久,久到可以听清万千片雪花砸到地上的声音。
皇帝深吸一口气,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声音温和了许多:“你的生母,我挂念了她许多年。”
“我爱她。”
猝然听到这句话,张玉庄指尖猛地一动,随后痛苦地闭上了眼。
“陛下,您是皇帝,不该对臣说这些。”
“身为天子,爱恨情仇不能轻易示人。”皇帝深深地看着张玉庄,“我知我爱她,却要为大局安定选择皇后,我知她处境艰难,却要选择社稷安危。如果,天下能因我放弃而多一分安定,如果这份安定里委屈的只有我和她,那么就是值得的。”
“我对你多加冷眼,因为我明白我对你的关爱,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化作利刃刺向你。”
“身为丈夫,作为父亲,我失败了。但作为皇帝,我无愧于心。”
张玉庄声音低哑,直视着皇帝的眼睛。
“若念着这份情爱,挂着父子情分,无需等到今日来说。”
张玉庄双手已握成了拳头,他知道为何皇帝要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些,但此刻的柔和,已经穿不透咫尺父子之间的那段距离。
真相没有出现在该来的时候,就要迷路在那些汹涌时光中,思念和爱恨怨怼半生,撞出了条回不了头的血路。
太迟了。
“陛下今日亲临,想必是有更深的考量。”张玉庄不卑不亢地说,“太子体弱,皇后势力飘摇散尽,臣不堪,却蒙受群臣青眼。”
皇帝站直了身体,眉头皱起:“说你想说的。”
张玉庄挺直脊梁跪下去:“再说就忤逆了。”
皇帝沉声道:“说完。”
“陛下此时来访,恐怕不仅是为了弥补父子之情,更是为了稳固朝局。陛下或是在担心,若臣入朝,会因怨恨而不顾大局,不若借此时说开,横竖是皇后之错,你我父子总归心向一处,如此,臣消此顾虑和戒心,全心全力为朝庭效力。”
张玉庄顿了一下,继续道:“臣愚钝,但也读了些书,略明些礼。明知是无果之缘,便不该开那个口,叫人错付终身。”
“您明知会害了他,不也有了我这个孽种吗?”他说着话,却是不可抑制地笑起来,“作为丈夫,您没能护住她,那是您无用。”
“作为父亲,您无视了我多年,又在需要我时将这些沉重秘密压到我头上,您是自私的。”
张玉庄回顾往事,他彷徨过,委屈过,愤怒过,或许也快乐过。
但是从未向今天这般不管不顾地疏狂过。
他觉得很畅快,这一瞬间,他甚至在想,若是因此触怒天子,得个死也不错。
这条命,这个人,一直都在不合时宜。
皇帝眸光越发阴沉,他听完这些话,整个人仿佛被无形之力打中,身体微微晃动一下,脸上情绪变化,最终定格在难以名状的痛苦和震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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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被臣子公然挑衅的帝王。
一个被儿子深深伤害的父亲。
“放肆!”皇帝的怒吼如雷霆般在殿内炸响,他猛地上前一步,右手已经按在腰间的佩剑上。
“我什么都没有了。”张玉庄淡漠地说,“只这一条命,陛下拿走便是。”
一时之间,殿内只剩下皇帝粗重的呼吸声,慢慢地,他肩膀沉了下去,恍若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我让你好好想清楚,什么叫做家国之中,皇家,爱而不得本就是常态。”
皇帝转身向门口走去,踏出门槛那一刻,他又恢复成了庄严帝王。
“传朕旨意:即日起,六皇子张玉庄于此殿闭关修行,任何人不得擅自打扰,违者重罚。待六皇子修行有成,方可出殿。”
殿门缓缓关闭,张玉庄缓缓叩首:“陛下保重。”
谁都不开口。
土生勉强笑了笑,才说:“这下他应该是被关禁闭了吧。”
谢逢野抿着嘴,双手抱在胸前,身体微微向后倾斜,像是要躲开什么一般。
“过得再可怜也是自找的。”他看着眼前的业障,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嘲讽,“从来都是个倔种。”
说完,他迅速转过身,背对着幻境中的场景,眼中闪过一丝烦躁。
他问宁恙:“你不是说你翻过年,春至的时候被召进宫了吗?”
“为什么来的。”
宁恙摇了摇头:“为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皇后下令让我来的。”
“皇后?”谢逢野手指在手臂上轻轻敲打,“她不都落魄了吗,还能下令?”
“树大根深。”宁恙静静地看着场景里那个长跪不起的张玉庄,分析道,“她在宫中经营多年,总有些杀不死的关系,只要太子一天是储君,就会有人支持他们母子。”
“你现在倒是不傻了。”谢逢野更用力地抠着自己手臂上那些金线云纹。
宁恙笑起来:“惭愧,我也在这宫里住了两年。”
玉兰按住那只烦躁不安的龙爪子:“去看看吧,去皇后那。”
时已至元宵,这角宫墙却浓云惨淡。
皇后经此一事倒是规矩了不少,因着太子依旧体弱,所以她拼了命四处寻医,只要有可能让张怀安好起来,皇后都要试一番。
东宫短时间内进出了许多人,皆无功而返,直到一名神秘道士求见,他自称能治愈太子的顽疾。
道士看起来仙风道骨,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超然气度。
看着像是个有本事的,只是他的声音……
和当年在道场里,被宁恙阴差阳错踩了一脚解开封印后,又报复地引来暴雨的妖怪如出一辙。
“这不就是那妖怪的声音吗!”土生惊得跳起来,连忙用目光向谢逢野和青岁求证,最后抓住宁恙问,“你总该记得吧,当时还把你急晕过去了。”
宁恙脸色苍白地任凭自己被摇得几乎要站不稳。
最后还是谢逢野出手把土生拦回来,玉兰踌躇片刻,还是上前扶住了宁恙。
“是他。”
谢逢野松开手,转头去问青岁:“你说那个叫……叫什么阵的。”
“镇魔封灵锁。”青岁平静地说,“需要封印于近生人处,以生人血解封。”
“有颗想当国师的心。”谢逢野指着环境里那个道士,“他这上进心还挺强。”
那道士开出一副奇方,皇后着人试药之后确认药没问题,这才让张怀安喝下去,短短几日,太子面色红润。
皇后欣喜不已,对这道士更加信任,将其留在东宫,专门照看太子。
“他是用妖血做引的啊。”土生看得奇怪,“他的妖力呢?”
谢逢野纳罕道:“修不回来了?”
“不对。”青岁缓缓摇头,“宁恙是修道之人,他的血,本身就有封印之用。”
谢逢野直白地说:“那宁恙死了,他就能彻底解脱了?”
“也就是说,这妖怪即便离开那木盒,也没能彻底摆脱封印。”谢逢野说,“那他干嘛不直接杀了宁恙?”
青岁道:“想他被封印多年,妖力本就磨损,又因为封印没能褪干净,何况宁恙还是在道场里,所以他做不到。”
“不过,也怪皇帝关张玉庄紧闭不说,为了整顿那些吹捧张玉庄预知能力的大臣,干脆把整个司天台的人都不允许出来。”
要是能有一个,哪怕略懂些修行的人。
此刻看向太子张怀安,都是黑气一身。
可是谁都没有发现。
道士在宫中地位日渐稳固,皇后几乎对他言听计从。
“娘娘,贫道有一法,可一劳永逸,彻底根治殿下此身顽疾。”
皇后急切询问。
那道士却显得尤其为难,追问再三才说:“办法简单,就是换命。”
“需要一个八字合适之人,将此人同太子命格调换就可。”道士写了张八字恭敬地递给皇后,“就是此法等同于杀人,贫道怕娘娘不忍。”
皇后接过那张纸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杀人而已,安儿可是我朝未来的天子,用一个无名小卒的命换取太子的平安,这是他的福分。”
道士连连附和:“不过这个八字罕见,此人命格极佳,大畜卦,厚积薄发。虽幼时坎坷,但却磨炼心志,积能累量,后天努力,富贵平安。”
他说到这,顿了顿:“只是……”
皇后厉声问:“ 只是什么?”
道士像是无可奈何一般地说:“此人虽五行相生,但命带寅木,乃仙道之象。”
一听有个“道”字,皇后便瞬时想起了什么,眉毛狠狠皱了一下,又问:“你是说,我要找个修道之人?”
“正是。”道士摇摇头,“恐怕不好找。”
“本宫自有办法。”皇后只问,“找到之后呢?”
“需要将此人留在宫中,让他身魂习惯这个富贵之气,明年丙午日,三午临门,火旺之时,方能换命。”
“好,本宫这就着人去各处道场搜寻此人。”
枝头染上新绿,春光大好。
张玉庄依旧禁足于司天台上,窗外景色更迭,只有他身处晦暗。
陛下圣旨,监正闭关,不得和他说话。
言称谁私自打扰六殿下,那么六殿下说一句话,就多在这司天台上关一年。
明眼人都瞧得出皇帝这是在惩罚,谁也不愿上赶着找罪受。
已有百日,张玉庄没和人说一个字。
他告诉自己:“没有事。”
不是第一次被丢掉了。
但一阵始料未及的声音叩响了他孤独。
不同于张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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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热情活泼的拍门大喊,不同于帝后的破门施压。
是小心翼翼。
是刻意又拙劣。
逃跑声沿着墙边远去,窗边被留下一束野花。
不见人影,树梢却在春日下招摇起来,肆无忌惮地游动于阳光下,用影子抚着张玉庄的脸。
暖意就这么横冲直闯进了一室晦暗,泼得张玉庄措手不及。
起初,他意味这只是偶然,但这样的“惊喜”开始频繁出现。
春光大好时,就摘来一些搭配奇怪的花草。
如此过了段时间,似乎花草都被折腾得差不多了,又改成摆几块奇形怪状的石头。
甚至还会有糕点,撕了几页经书层层叠得地裹着,香甜和墨汁味裹到一起,吃得张玉庄脸都皱了起来。
他猜不出,这司天台上谁会做这么放肆又幼稚的事情。
但在不知不觉中,他会在每天清晨起身后,先去窗前看看。
他开始习惯,又会因为这些东西,勾勾扯扯地叫他想起从前的一个人,想起那段珍贵似梦的日子。
春雨来得轰烈又突然,雨滴如千万根银针扎下来,砸得屋梁震动,雷声轰鸣附和。
张玉庄始终睡不着,翻来覆去,算算时间都快天亮了。
他近来总是想起那个小院。
更会在这样的雷雨天里,想起那个因为害怕打雷而战战兢兢抱着自己的小被子钻去找师父撒娇的人。
师父不在了。
他可怎么办,他雷雨天会谁找谁呢?
思索无绪,张玉庄种种地呼出一口气,就在电闪雷鸣的间隙之中,他听到了“啪嗒”一声。
那声音虽然微弱,却穿透雷雨喧嚣,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他猛地睁开眼,借闪电的光芒,看到窗台上有什么东西。
那是一篮挂着雨水的桃子。
第132章 急恨
盛夏, 热浪滚滚。
夏蝉聒噪地扯着嗓子乱喊,一纸诏书就这样吵吵嚷嚷地送了过来。
皇帝召见,这个消息来得突然, 却又像是在预料之中。
时隔数月张玉庄第一次踏出门槛,烈阳如刃, 劈开厚重空气,将地面烤得滚烫。院角那株石榴树花开正艳, 红得像要滴血,就这么张扬不已地带着夏景撞进张玉庄眼里。
热浪扑面,张玉庄微微眯起眼睛, 适应着久违的阳光。
片刻后他才发现以往冷清的司天台上原本只有几位垂暮老者,如今却是多了许多年轻子弟,精精神神地穿着道袍, 倒是热闹了许多。
张玉庄对此倒是有些印象,在他闭关期间司天台来了许多道童。
两名扫地的小道童在埋头说着什么,没注意身后有人悄然走近。
“他真是太放肆了。”一人愤愤地说。
“可不就是胡闹嘛。”另一个立马接话,“修行之人哪有他那么贪嘴的!”
他们刻意压低着嗓子,但不满还是从话音中显现。
张玉庄蓦地想起连日来出现在自己窗台上的那些东西,稍有走神, 便没留意脚下踢到了块石头。
两名小道童猛然回头, 看清来人后瞬间脸色煞白, 连忙丢了是扫帚跌跌撞撞地跪下, 额头紧紧地贴着地,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问……问六殿下安。”
张玉庄看着他们这模样不觉有些无奈:“起来吧, 司天台上只跪天地神佛, 我是监正,以后官职相称就好。”
“这也是司天台上的规矩, 劳驾你们去通告其它同僚一声。”
他们闻言,惊讶地抬起头。
张玉庄正要转身离开,鬼使神差地,他脚步一顿,问道:“你们刚才说的,是谁?”
当面被揭穿背后嚼舌根,小道童们窘迫起来,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鼓起勇气小声说:“是另一个道童,他总爱偷吃贡品,还不好好修炼……”
张玉庄感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瞬时跳得很快,一股难以名状的期待涌上心头,他努力压制着那些心虚,面上依旧保持平静,但手指不自觉地微微蜷缩。
他目光平和地落在两个小道童身上,仿佛只是随意疑问,但耳朵却竖得格外仔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他问:“有这样的事,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元善。”
张玉庄听到这个名字,目光不自觉地黯淡了几分,嘴角微不可察地下垂。
他缓缓松开蜷在一起的手指,面上依旧保持着淡然的神色:“这样啊。”
说完,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留两个小道童懵懵懂懂地在原处。
“我是不是答错话了?”一人说,“我应该告诉殿下他的本名的。”
另一个弯腰捡起扫帚,将其中一把递过去。
“我们入道场来都被赐了道号,那可是恩赐,也就只有宁恙那种人才天天把自己名字挂嘴上。”
“也是,不过原来六殿下这么平易近人啊。”
“是啊,和我们听说的不一样,为什么都说他心狠手辣不近人情呢?”
说这话的道童被同伴拍了一下:“少说为妙吧,这可是天子脚下。”
“也对,赶紧扫地赶紧扫地。”
张玉庄一直在殿外等到退朝才进去。
皇帝端坐龙椅,目光如炬。
再开口,依旧威严不已:“知道错了吗?”
张玉庄缓缓跪下,恭敬叩首:“臣知错。”
皇帝微微点头,眼中锋芒褪去几分:“说说看,错在何处?”
张玉庄沉默片刻,缓缓道:“臣不该忤逆陛下,臣德行有亏,妄议陛下,有悖君臣之礼。”
“好一个君臣之礼。”皇帝眉头陡然皱紧,眼中怒火渐起,“关了你几个月,你就这么领悟的?”
张玉庄平静地回:“万望陛下收回禁闭诏令。”
殿内陷入沉默,他接着说:“臣身为司天台监正,卜算天象是职责所在,臣被关着,仰头望不到天,难以为国尽职。”
“你口口声声说为国为民。” 皇帝深吸一口气,质问道,“入朝堂献策谋划难道不能为家国献力?”
张玉庄沉声道:“陛下,臣自幼习道,对朝堂之事不甚了解,陛下励精图治,朝庭能人众多,但精通天文历法者却寥寥无几。臣若入朝,恐怕贻误国事。”
“陛下厚望,臣不堪承受。”
皇帝面色骤然阴沉,闭上双眼静默了几个呼吸,眉头渐渐松开,整个人看上去是那样屋里。
终于,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声音染上疲惫:“你执意留在司天台上,可以,但是必须来上朝。”
张玉庄依旧跪地不起,平静地重申自己的立场:“除非涉及天象卜算,恕臣不参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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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决策,臣恐自己见识浅薄,反而误导朝政。”
“你这么倔,也不知是更像谁一些。”皇摇着头说帝,“起来吧。”
皇帝向后靠在龙椅上,闭目沉思片刻,再睁开眼时,目中锋芒已经褪去。
“即便你要住在司天台上,不回皇子所,那寝殿也需按照皇子规格布置,另外,朕会给你派些侍卫驻守司天台。”
张玉庄正要反对,皇帝又说:“此事不容商量,朕不想落个苛待儿子的名声。”
“谢陛下隆恩。”
殿内再次陷入沉寂,许多未说出口的话也就这样散去,融入广殿之中的角角落落。
最后,皇帝轻轻挥手示意张玉庄退下。
他没有直接回司天台,而是去了东宫。
宫侍随行左右,张玉庄向他问了一些太子的近况。
说是年前来了位道人,给太子开了药,几服药下去太子就见好了,如今也不用吃药了。
那道人便告辞四处云游去,说是明年会回来。
太子虽然没有恢复如初,但幸而有点精神了。
张玉庄轻步走入东宫,这是他第一次迈过这道门槛,却发现眼前景象与他预想中不大相同。
宽敞的院子里异常冷清,一眼望去只有几个小内侍静悄悄地站在角落,神情紧张。
来到内殿,先听到几声咳嗽,他目光搜寻着,终于在窗边的软塌上发现了张怀安。
“怀安?”
张玉庄轻声唤他,声音中难掩关切。
未料张怀安却是身子一颤,随后肩膀几个起伏才终于转过身来。
“六哥……”他声音微弱沙哑,“你怎么来了?”
张玉庄慢慢走近,慢慢打量着他。
张怀安脸色很白,眼下挂着淡淡青黑,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许多。
那双曾经神采飞扬的眼睛,如今却蒙着一层阴霾,好不容易瞧见点细微光芒也是雾蒙蒙的。
“我来看看你。”张玉庄柔声说,“近来感觉如何?”
“我很好。”张怀安回答说,眼神闪烁。
虽是如此说,但张怀安的身体明显紧绷着。
话头像是被掐断了一般,满殿沉默。
“怀安。”张玉庄轻轻地说,“有什么话,你都可以同我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