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死了。

这应该是爱丽丝收到的最让她惊讶的消息之一了。

但她下意识地觉得这件事情应该不可能，因为如果战神真的死了的话，战神教会不应该如此的平静。

这种事情，可不是想要隐瞒就能隐瞒住的。

在黎明大陆这种超凡世界更是如此。

爱丽丝基本可以肯定，至少她见到的那两个战神大祭司都不知道战神已经死了。

战神大祭司可以说是战神教会中最接近战神的人了，连他们都不知道的话，那么战神教会恐怕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沈岁知道这个理念，这就是薇薇安掀起诸神黄昏，直接对神明进行斩首的原因。

如果从底层开始，从教会开始推翻整个神明的统治，那实在是太慢了，而且能否成功也是一个未知数，倒不如直接斩首，让整个黎明大陆的神明信仰体系从顶层开始崩塌。

事实也正如薇薇安所设想的那样，当神明死亡的瞬间，信仰的崩塌使得那些最为虔诚的信徒们选择了跟着自己信仰的神明一起去死。

但，你永远都不要把敌人设想地如此愚蠢。

同时也永远不要相信自己的战友情谊。

沈岁知道，薇薇安估计永远都不会忘记诸神黄昏的那个时代。

那是如此的梦幻，又是如此的令她伤心。

神明们在陨落前的最后一刻，将自己的意志传达到了信徒们的身上，这一次祂们不再强求信徒的信仰忠诚，只追求他们的能力。

而在这种顶层消亡，新的统治者根基还没有牢固的时候，恰恰就是野心家频出的时代，那些被神明选中的野心家门开始在暗地里酝酿起了神明的复苏。

至少在黎明大陆的世界中，神明是无法被真正杀死的，因为神性永存。

薇薇安当时还年轻，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而且在那个时候，这个世界的人还没有真正意识到异世界的存在，世界壁障之外是象征着死亡的断界，而在断界之中，存在着恐怖的断界虫。因此沈岁现在所使用的将神明封印进命卡之中从而达成永久“杀死”神明的办法，对于那个时代的薇薇安来说，也是过于超越时代了。

野心家门酝酿着神明的回归，自己昔日的战友又在准备成为新的神明。

到了后来，这些暗地里重新创建教会的野心家开始跟想要成神的英雄们合流了。后者想要成为神明，前者其实并不在乎自己所信仰的神明到底是谁，只要可以糊弄住底层的信徒维持他们在凡世的统治就可以了。

沈岁其实是知道这些野心家的存在的，因为《黎明链接》游戏后期他进行的大部分任务都是类似清剿复苏的教会的任务。

不过这些任务已经跟主线没有关系了，更类似于经典开放世界罐头游戏中的据点和问号，如果你没有强迫症，不去理会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在黄昏主教失踪之后，薇薇安逐渐也陷入了魔怔，从而让这些野心家们找到了机会，然后便导演出了那场烧死圣女的活动。

这些由野心家们重新创立起来的教会，虽然不怎么在乎神明的真假性，但是却还是需要神明的存在的。

因此，战神如果真的死了，那么战神教会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为战神哀悼，而是第一时间寻找下一位战神，然后编造出一个合理可信的神话，说明新战神的合法性。

再说现在黎明大陆上的教会，哪个没有过神明死亡的先例？

谢谢夸奖哦。

沈岁对此只能说，其实雷霆之主教会的大主教们还是蛮尽职尽责的，只可惜他们摊上了爱丽丝这么一个教皇。

教皇典礼？他们是打算办啊，但是爱丽丝整天在罗林城里乱晃，把罗林城搅得一团乱麻。

大主教们整天找爱丽丝，就是为了商量教皇典礼的事情，然而怎么也抓不住机会。

不过艾薇雅最终还是失望的离开了。

爱丽丝虽然有点被艾薇雅说动了，想要看看现在的战神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但是万事都要讲求一个合情合理。

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份，跟艾薇雅可以说是有着深仇大恨了，再怎样也不能太过轻易地相信艾薇雅啊。

而且，一个雷霆之主的忠诚信徒，怎么能被白昼的信徒轻而易举地说服呢？

哪怕真的要去，那也得是得到了雷霆之主的神谕才可以。

爱丽丝是这般想着的。

只是，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可是不少的，特别是能够成为教皇的聪明人。

看到这一段的时候，沈岁不得不佩服黎明大陆上的超凡者对于这种细节上的把握了。

艾薇雅在袭杀艾多玛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哪怕是当时已经十四阶的她在袭杀十二阶的艾多玛的时候，还是考虑到了袭杀不成功的可能性。

袭杀神官无论是哪个时代都是非常重大的事件，为了不把这件事跟自己牵扯到一起，艾薇雅当时就使用神术改变了艾多玛对于自己的认知。

这种神术不会改变原有的面容，也不会被施法对象以外的人察觉到，因此爱丽丝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在爱丽丝的视角里，袭杀艾多玛的就是白昼圣女艾薇雅。

因此当她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艾多玛的时候，下意识地就觉得表现出对艾薇雅的仇恨是合理的行为，却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直接被艾薇雅察觉到了不对劲。

当时知道袭杀事件的，除了艾薇雅本人以外，只有奥莎娜和提出者爱丽丝了。

艾薇雅非常确定奥莎娜的忠诚。

普莱斯家族从来都是白昼女士最为虔诚的信徒。

那么唯一有可能将这个消息暴露出去的，只有爱丽丝了。

沈岁看着艾薇雅的心理活动，倒也不着急。

爱丽丝也应该受到一些困难和考验了，如果总是一帆风顺的话，很容易变成极端自大的偏执性格。

喂喂喂！

沈岁看到艾薇雅下面的想法，差点要把手里的决斗仪扔出去了。

你好歹也是一个教皇啊！为什么要被可爱这种生草的理由影响自己的判断力啊！你这种行为，跟那种听信美人的谗言就杀害忠良的昏君有什么区别啊！

对啊，这种事，肯定不能被简单的可爱就糊弄过去了啊，一定要好好思考一下其中的理由啊。

沈岁看着艾薇雅的想法再次转变，甚是欣慰。

这倒不是沈岁想要给爱丽丝制造一些困难，只是因为看到有人犯蠢，心里着急的本能反应。

他在游戏以及影视作品的时候，看到反派做出愚蠢到了极致的行为也会有刚才类似的心理，简单来说就是厌蠢症犯了。

沈岁看着艾薇雅的心理活动，彻底无语了。

但是转念一想，你还真没法说艾薇雅的想法有什么问题。

人家信任爱丽丝也没什么问题啊，爱丽丝至少在其他人看来，确实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你就说她答应的那些事情有没有办到吧！

那在信任爱丽丝的情况下，敌人却又知道了只有除了自己人以外只有爱丽丝知道的信息，可不就会想到爱丽丝出事了吗？

这也不能怪艾薇雅。

艾薇雅再怎样聪明，估计也猜不到真正的爱丽丝冒充了艾多玛的身份，成为了雷霆之主教会的教皇。

“怎么了？”说话的功夫，薇薇安已经从外面回来了，她端了一大盆的食物走了进来，甚至还有两块战斧牛排。

薇薇安将食物放到了门口的桌子上，一边脱掉身上的外衣，一边抱怨着：“我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中餐，早知道的话，就带琪莎拉一起过来了，这里的厨师虽然厉害，但是做出来的食物没有琪莎拉制作的美味。”

“那是因为琪莎拉加了魔法。”沈岁正好肚子也饿了，抓起食物吃了起来。

“加了魔法怎么了？”薇薇安理所当然地说道，“不但好吃，还可以增强体质，如果不加魔法，你早就被榨干了。”

沈岁听到这句话，正在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

薇薇安怔了几秒，旋即察觉到了自己言语中的不对，顿时面颊微红起来。

但是很快，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默默抬起手来。

手中的魔力逐渐凝聚。

沈岁察觉到了薇薇安魔力的波动，诧异问道：“你在干什么？”

“给我们的食物加点魔法。”

“.”沈岁感觉自己受到了某种侮辱，“一个人的话，哪怕是奋战到天亮，也不至于被榨干吧？”

薇薇安歪着头，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脸颊。

下一刻，龙娘形态的薇薇安便出现在了沈岁的眼前。

火红的长发，骄傲的身材外加龙族特有的气息，如此真实。

跟芙蕾梅亚用魔法变装不同，薇薇安的变化那是从根本上改变了自己，哪怕沈岁动用自己的力量进行查看，在他的感知里薇薇安就是龙娘。

甚至动用游戏给予自己的权限，点开薇薇安的属性面板，沈岁看到的薇薇安的种族一栏里，她也是龙族的。

烛火幻影，恐怖如斯！

但我还是蛮喜欢的。

沈岁咳嗽两声，默默背过身躯，假装没有看见。

“所以，刚刚爱丽丝那边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薇薇安一边给沈岁切着牛排，一边问道。

沈岁随口说起了刚才的事情，一边说着还一边吐槽：“难道爱丽丝真的有什么魅魔属性吗？堂堂教皇，竟然单纯因为爱丽丝可爱，就相信爱丽丝了。”

“你说那个白昼教会的教皇，名字叫艾薇雅？”薇薇安在意的却是别的事情。

“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薇薇安思考着：“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是什么熟人的名字吗？”

“记不起来了。”薇薇安摇了摇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沈岁倒也不疑有他，毕竟跟自己相比，薇薇安所经历的时间就悠长了很多，经历的人和事也非常多。

虽然同样是过目不忘，但是就好像检索牌组一样，检索只剩二十五张牌的牌组和检索足足有一千张牌的牌组，检索所耗费的时间是完全不一样的。

“嗯？”沈岁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变化，抬起头来看向了薇薇安，“你刚刚撒的是什么魔法？”

薇薇安看到沈岁起反应了，得意笑道：“嘿嘿，有反应了？”

一滴冷汗从沈岁的额头上流了下来，如果是琪莎拉常用的强身健体的魔法，沈岁是知道理解的，因此魔法对沈岁可以生效，而且效果也是潜移默化的，不可能如此迅速明显啊。

但自己现在已经明显感觉到了魔法的作用。

可自己明明不知道这个魔法啊，为什么它会对自己产生作用啊？

“因为你理解并认同这个魔法哦。”薇薇安仿佛看穿了沈岁的心思，微笑着说道。

她慢悠悠地走向了沈岁。

一个尖端仿佛是爱心的黑色尾巴从她的身后慢慢地伸了出来，背后也出现了一对小小的好像蝙蝠一般的翅膀。

看到这个形态的沈岁，顿时瞪大了眼睛：“卧槽！魅魔！”

薇薇安舔了舔嘴唇：“你看，你果然理解并认同不是吗？”

她贴到了沈岁的跟前，尾巴生疏地寻找到了进入的缝隙，然后缠绕住了。

今晚注定是无眠的一夜。

凯恩斯坐在沙发里，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感慨地说着。

吱——呀——

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凯恩斯叹了口气：“你的力量还没有熟练掌握吗？我房间的门又被你推坏了。”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凯恩斯的身后。

“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吗？”那人开口问道。

凯恩斯撩了撩鬓角的金发，淡然地说道：“替换工作，完成的怎么样了？”

“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五十，凯恩斯大人。”来人回道，“这一届的备选者实力都有些强，我们的命卡师牺牲很大。”

“呵呵，牺牲再大也是值得的。只要成功，那么备选者们所拥有的地位与财富就可以为我们所用了，不是吗？”

凯恩斯非常骄傲，这可是降临会能够如此快速发展的原因啊。

参加太平洋邮轮锦标赛的选手，非富即贵，他们所代表的地位与财富正是降临会的目标。

在超凡力量的加持之下，根本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身份已经被替换了，真正的选手全都已经被扔进大海里喂鱼了。

“但是，有些人似乎已经察觉到了。”身后的人继续说着，“虽然我们及时把人员替补了回去，伪装地也非常完美，但已经有人察觉到不对劲了。”

“没有关系，”凯恩斯淡定悠闲地喝了一口红酒，“整艘船上都是我们的人，就算被发现了又如何？难道他们以为仅凭那一点点从魂卡身上得来的超凡力量，就可以逃离这里了吗？”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这些小羔羊们发现问题不对，倒是还有逃跑的可能。

然而这是在海上。

茫茫的大海让这艘邮轮成为了天然的监狱，根本没有人可以逃脱。

“请问凯恩斯大人，那个名为沈岁的选手应该怎么处理？”进来的人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虑，“根据组织的情报，这个人的魂卡世界应该是一号世界没有错，我们不是正缺来自一号世界的命卡师吗？”

“沈岁啊”凯恩斯的酒杯晃动着，“杀掉好了，今天过后，圣女的意志将降临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什么来联系员了，相比之下，还是一个能够潜伏进入华夏探索局的钉子更加重要一点，张舫可是很难对付的。”

“可是.”

“可是什么？”

“我看过他的决斗录像，我怕.我们的人里面，恐怕没有人可以在决斗上胜过他。”

凯恩斯听到这句话，愣了几秒钟，诧异地转过身来，盯着身后之人的眼睛，脸上满是诧异和无奈地表情。

“你们是傻子吗？”凯恩斯龇着牙，显得非常头疼，“还是打牌打多了把脑子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