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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你不要过来啊!
陈说没管他们的眉目官司, 他已经把电台摆好了,踩踏式发电机也装上了。他们不管别人怎么看,静静等着约定的时间到了之后, 陈说坐上去踩, 郑会则负责发报, 这就是他们这趟来的目的了。
人力传讯多少有风险, 李世民一大家子都在洛阳长安,冒险不得, 用上这个就安全了。
就是别说翟让他们一群人了, 连离开一段时间的郭通与杨功都不知道这是个啥, 只能呆呆地看着这两个人好像装神弄鬼的在折腾。
陈会先发了消息回去:“已至, 无事。”
那边李世民一直派人守着电台,得了消息立刻去通知他。这是他在这里第一次使用,尽管有在刘彻那的经验, 还是有点不放心, 怕联系不上, 还得去查看原因。
一得了来报, 他激动得拍案而起, 立刻叫上房玄龄和杜如晦回庄子。
“我有个宝贝给你们看!”
杜如晦骑在马上笑出了声:“二郎又有什么宝贝?还是那地方产的?”
“是我让人带去了那里,今天总算有消息回来了。”
还在外面,李世民没细说,一出城就打马飞驰, 进庄去了他的秘密基地。这是窦夫人知道而李渊不知道的地方, 他收的学生们也不是个个都能来,只他挑出来认为可靠的人才会进来做事。
不过外面上, 也就是林中辟出一块地,建了几进宅院而已。房玄龄与杜如晦进了屋, 只见一人踩着个奇怪的装置,另一个坐在桌前戴着耳罩,又一人像是没什么事,只是守在旁边罢了。
李世民入内示意房杜一起坐下,看了那边发来的消息,以及负责收发报的王慎发过去表明已收到的消息,道:“告诉那边,我已收报。以后保持联络。”
房玄龄和杜如晦并没有看到收报的过程,但已经回过味来,吃惊得一个俯案前探,一个直接站了起来过去猛瞧。
瓦岗寨那边众人更是直接围过去,几个脑袋凑到电台上,郑会不得不摘下耳机两手外往挥:“都让一让,让一让。”
单雄信不能相信有这种事,大声质疑:“你们串通起来哄我们的吧?”
魏道士更是积极出谋划策:“挑一句诗,让那边回下句——不,这能造假。还是说说瓦岗的现状,让那边讲下一步计划。”
翟让一击掌,“对!”他凭一身蛮力挤开旁人,让郑会发报,“你问一问你家郎君,现在我找的商贩被盯上了,不敢再来,下面怎么办?”
李世民那边收到电报,译出来读完,递给了房玄龄,理直气壮地问:“玄龄,克明,你们看呢?”
两人等不及传看了,头靠头的看完,杜克明率先道:“既然已经被发现是瓦岗产的,那要先打掉东郡想伸手的人。瓦岗要做好战备了。”
房玄龄接着道:“若是战败一切休提,若是东郡对他们无可奈何,那就派出人去,与想做这生意的人搭上关系。”
李世民想了想,恍然大悟,“你们是说东郡官吏也想分润,抢不过就会来谈?”
“正是如此。”
李世民让人卖镜子,其实也想过风险。他自己就是贵族,知道洛阳城里真正贵族的心态,有胡商这个借口的话,至少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不会特意去追查镜子的来历。真正会去关注并追查的,应该就是东郡的官吏和豪族了。
毕竟行商总有痕迹,当地人留心的话,是会发现不对的。
但他们为了利润,反而不会宣扬出去,甚至会帮着遮掩,然后自己设法吃下去这块肉。至于围剿,瓦岗寨本来就是起义军,这不是问题。
不过他没想到后面一层,到底还是房杜二人更理解这些官吏和地方豪强的心态。这么肥的肉不吃不行,但硬吃吃不下,那怎么办?
那可以谈嘛。
你们瓦岗寨有这样的生财利器,还做个屁的贼,劫个屁的道,用贼军的名义拥军自重把工艺保护起来挺好的,大家合伙做生意,和和气气一起发财不好吗?
嗯……李世民深以为然,于是给那边发报,将房杜二人的推断和建议一一说明。
“真……真的能发消息啊?”
“神了,这郎君是天上星宿下凡吗?”
郭通自豪地道:“我家阿郎自是不凡,我也觉得他是天上星宿下凡。”
魏道士研究了半天没看出破绽,听他们在那里吹,心里暗道:“星宿?再吹下去就成紫薇帝星了,信你们才怪。”
可确实看不出来破绽,如果是装模作样在这收消息的人自己给的建议,假装是对方发过来再“破译”的,那也不简单了。这小伙子嘴上还没毛呢,能当场分析并建议。手下有这样的人才还只是做个跑腿的,那可能真的是紫薇帝星下凡吧。
陈说已经踩不动了,杨功正要换他下来,徐世勣兴致勃勃地拉过他自己坐了上去:“我来。为什么要踩这个才能行,是我们使劲还能替了仙人的法力?”
“这是电。”陈说微微喘着气说,“一时说不清,我都没太懂,只听阿郎提了两句。”
这倒不奇怪,仙人引电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他们这么踩踩也能引电。众人生起敬畏之心,个个跃跃欲试。
那边已经说起整军备战的事了。
李世民这回不用房杜二人出谋划策,打仗的事就应该他来。
他后世已经去过不少地方勘测地形并买了很多地图。回来后又结合现在的地理,特别是瓦岗附近,上次回来后重新绘制过地图。郑会他们带去一份,两边将地图铺开,李世民一一分析官军可能的布置和进攻路线,而瓦岗又应该如何应对。
他自己在历史上或许更擅长骑兵突击和大军团对战。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历史上的他了!
他是李·天命之子·吸收数千年军事理论·世民。
对于瓦岗寨这种刚形成规模的农民起义军来说,站住脚之后,首先要建立纪律性。这一点他特别交待过翟让,并让郭通负责。在充足的钱财支持下,这方面还可以,至少不是原本的乌合之众了。
而在战术上,正面与官军对战不利,应以伏击和游击为主。将官军杀散之后再分头歼灭,等盔甲兵器都提升之后,再锻炼正面作战的能力。
李世民不太确定瓦岗军现在的纪律性,他自己不在,不敢遥控指挥打游击,所以建议他们伏击,并圈出了几个地点。
众将顺着电报传来的消息慢慢在地图上圈画,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听着听着渐渐安静下来,互相以眼神示意。
单雄信跟刘黑闼眨眼,意思是:“怪不得翟老大愿意听他的。”
刘黑闼也眨了眨眼,意思是:“要不我们也听他的?”
他们脑补的是朝中老谋深算的谋反者,有人猜到了杨素之子杨玄感身上,只有翟让想到李世民的年纪,心想莫非真的是星宿下凡?
魏老道冷眼旁观,看电报来来回回,那边说了很多备战的事。他一个贫寒文人,读的是圣贤书,习的是纵横术,军事还真不太懂,只能说瞧着像那么回事。
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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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说完,陈说向众人拱手道:“阿郎派我们前来还有一事。若是瓦岗军中有携妻小逃来的士卒,与其让孩子小小年纪就拿着刀枪在军中搏命,不如让他们学点本事。郭通,杨功留在这里可以教他们。”
这不是大事,翟让一口答应下来。很多百姓逃来确实带了家小,太小的孩子只能找不能上阵的妇孺老人照看,十几岁的少年也确实已经入了军中。这样小小的少年让翟让看了也觉得心痛,现在他不缺人也不缺钱,把他们撤出来学习不算什么。
正事算是说完了,郭通忽然看了眼魏道士,嘴角一勾,向他友善而热情地笑了一笑。魏道士不知怎地,身上一寒。
另一边,李世民等了一会,那边没再有消息,正要问一句是否通话结束,电报又响了起来。
等了一会电报员,递过来的纸上署名是翟让,道是之前郭通要个会炼丹的道士,他叫一个根本不会炼丹的道士骗了,白养了许久。不过郭通说这人有才,要送到他身边来,问他要不要。
看得出来,翟让因为被骗了,面子上有点下不去,明里暗里强调这人是骗子不可信。不过李世民能把郭通派出去,自然相信他的忠诚与能力,于是发报回去,让郑会他们把人带回来。
房玄龄不太放心地问:“此人是被劫去瓦岗的,并不甘愿,让他知道你的身份合适吗?”
李世民笑道:“郭大郎虽年少,却是个谨慎人。他能说此人有才,必是与之交谈。除了判断其才华,定也看出他对朝廷有不满。他未必愿意臣服瓦岗,但未必不愿意臣服于我,更不至于告密。再说,等人来了,实不行将他拘在庄上就是了。他日真起事的时候,难道他还要不从吗?”
他托着下巴,想到了李靖。
李靖现在应该是驾部员外郎吧,李世民没特意去打听过。他现在可没资本招揽李靖。年纪差得也太多,没有主从关系的时候,李靖看他估计跟看小孩一样,连聊军法都找不到由头。
这人“将来”看出来阿耶想造反,还特意跑去江都告密呢。幸好堵在长安没去成,不然江都兵变说不定莫名其妙就跟杨广一起死了。而像这样到隋末气数将近的时候还忠于皇帝的人,天下大乱后还不是只能投唐了。
要是郭通给他捡到什么历史上没有出头的人才,他把人留下来慢慢谈,就不信会那么死倔,就是不跟从他。大不了……大不了立国之后再用。
哎都忘了问姓名了,李世民刚想起来,那边传过来询问是否结束通话。他也就罢了。要是不知名的问了也不晓得,要是他“命中注定的功臣”,就当是惊喜嘛。
反正不可能是李靖的,他想。
瓦岗那边整军备战,陈说与郑会留了一段时间,教他们收发电报和破译,然后果然官军来围剿,他们一时不方便行走,直等到瓦岗军击退了两次官军,有据说是普通商贩的人寻来商谈买水银镜的事,他们才秘密回转。
回程的车上多了个人,两人轮流相陪,客气礼貌但就是不离身。
魏道士晓得他们防自己跑,看看两人那显然是练武的身材肌肉,终于还是绝了心思,天天闷头大睡,养足精神。
车是往洛阳去的,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个朝中重臣在栽培羽翼秘密养兵。其实……其实他也不是不可以投的。
学纵横术的人很重视与主君的第一次见面,不管有没有理先要把人唬住,让他觉得自己很厉害。魏道士就是这么想的,不管是跑还是投,他总要保证自己安全,不能让对方觉得他没有价值又可能泄密,上来先把他砍了。
就在这样的思虑中,马车近了洛阳,进了庄园。
李世民今天在认真上班,没有带着两个得力干将溜号。因为瓦岗那边备战、接战、再接战,时间已经过去挺久的,现在是收马铃薯的时候了,收完马铃薯,又好开始“双抢”。平时摸鱼去商量造反的大事可以,现在误了农时不可以。
所以魏道士一时还没见着他,听说去官中的地里了,他冷笑一声,心说果然是老奸巨滑,惯会装模作样收买人心,便将准备好的见面说辞又调整了一番——他走的不是吹捧路线,而是纵横家的传统套路,上来先要劈头一个责问恐吓,然后引对方问策。
传统是传统,套路是套路,不妨碍好用。这样的老奸策划谋反,心里必定也是虚的,时时担心朝廷发现。如今人在洛阳,之前他留心听郭通翟让他们说话,尽管口风挺严的没透露什么消息,但至少能听出来眼下还没有兵权。那肯定怕皇帝一旦疑心就在洛阳城把他一族都一网打尽了。
有这个心虚的底子,就是纵横家发挥三寸不烂不舌的时候了。
魏老道充满了信心。
这种信心在李世民请他相见时比建立起来更快的崩塌了。
不止崩塌了,他简直破大防怀疑人生怀疑眼睛怀疑瓦岗上下串通起来就为了一起作戏耍他玩!
这个黑小孩是哪个,他的洛阳老奸在哪啊?
李世民最近在地头待的时间久,尽管戴了斗笠,仍然晒成了古铜色,道士见到他的崩溃神态不在意料之外,他爽朗一笑:“瞒了阁下许久,尚请见谅。在下唐国公次子李世民,不知阁下名讳?”
他也嘀咕,这人不老啊,翟让总说老道老道的,他还以为是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就像孙思邈一样呢。
魏老道却平静了一点,那套话术懒得对个小孩讲,只道:“唐国公既有夺天下之心,奈何不敢亲见贤才呢?”
“先生误会了。”李世民对此并不意外,谁能看着他不以为是他阿耶在背后啊,换他他也这么想,“我父或许日后也有此心,但现在并不知情。你要见的人,就是我。”
他笑了笑,重新介绍:“在下李世民,现为诸屯监,暗中与瓦岗寨勾连作乱,有反隋而夺天下之志。不知先生名姓,可有言于我?”
魏老道还能有什么言语,理智说着妖孽,感情上仿佛在过家家酒,木着脸重新见礼并作自我介绍:“在下巨鹿郡人士,魏徵,字玄成。”
“魏徵!”对面一直很淡定的少年突然声音拔高了,变声期的嗓子说起话来嘎嘎的,一拔高更难听了,“哪个魏徵!”
神经病啊!魏徵再度产生了不信任的感觉,咬字清晰地重新说了一遍:“巨鹿郡下曲阳县人,魏徵,字玄成!”
嬴政和刘彻的脑子里同时响起了李世民的惨叫声:“魏徵来了啊啊啊啊啊啊谁把他引来了啊啊啊啊啊!”
他咽了口唾沫,谨慎又小心地微笑,说:“那先生可愿意留下助我?”
魏徵默默看着他,话都不想说了。
他不想,可以吗。
刚刚惨叫过的李世民宣泄之后还是能保持面上平静的,看出来魏徵的不甘愿,笑道:“先生是担心我年幼,还是觉得大隋气数未尽,跟着我尽早是覆亡的结局?”
魏徵也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平静地道:“既是觉得阁下年幼,也是见大隋尚未到那般地步。天下虽乱,但正如陈王首义而身死,眼下这些起事之人都是为王前驱。幸运者将来还能投得真主,不幸者只有身死族灭。徵虽不才,还爱惜此身,不想就这样丧命。”
李世民回忆了下魏徵的生平。不错,他原本在武阳郡丞元宝藏帐下为官,一直要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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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十三年,元宝藏起事投了瓦岗,他才到了瓦岗军中。后来呢也算他倒霉吧,身不由己地换了几次阵营,每次不能说自愿,但也兢兢业业出谋划策。
谈不上对隋有什么忠心,只是看出来现在还不是起事的时候。如今征辽失败,很多人还以为皇帝会休养几年呢。
还是那句话,尽管房杜这样的人都已经不抱希望了,但也有很多人抱着希望:万一他暴毙了呢,那大隋可能还有救啊。
除了真正的野心家,能太平过日子,谁想乱世啊。几百年的乱世了,没过够么。
想到这里,李世民又是一笑,笃定地道:“既然这样。玄成愿意在诸监屯暂时栖身,做个小吏么?今年我打算在附近将良种推广,正缺人手。既然还不到起事的时候,那就为天下人先做点事吧。”
总比关起来或者一刀砍了强,魏徵确实没打算告密,听了这个安排也还满意,便应下了。
李世民也没客气,让他休息了一天,第二天还没官身呢,先把他揪去帮忙了。
当然不要魏徵亲自去挖马铃薯,但当个统计的监工还是行的。要记录不同地块的产量、个数,事是小事,农夫做不了,非得有个识字识数的去才行。
李世民本来带了庄上的少年去帮忙,现在有魏徵,不用白不用。
魏徵人也干脆,晓得不会放自己走,第二天利落地收拾好,戴着斗笠就跟李世民到了田里,问明白要做的事后,也不闲着,学着农夫的样子亲自去挖马铃薯。
这一挖又把他挖破防了。
“这是什么,我怎么从没见过,称出来多少?我看得有五百斤吧?”
李世民不在这片地,他问的是农夫。
那个一直在诸屯监做事,因为农活熟练被李世民调来的中年汉子咧开了嘴,自豪地说:“不止,少说也有六七百斤哩。这是特意选了山上的烂地种的,那边用来育种的好地,用的都是精选过的种,精心耕作,一亩能收三千斤。再那边,是上次收上来之后挑了挑种又种下去的,屯监说什么有退化,但也能收到快两千斤。”
他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屯监心善,去年秋薯收了分给我们一袋。我兄弟家父子两个都征去运粮,我家大郎二郎也去了,家里能干活的少。我教家里人今年种上这个,下半年总不会饿死了。屯监说育种地里长的不能给我们,那得留着继续扩种。但做对照的那些,今年收上来,能拿出来叫我们村子里都分一分,我家里人可以教别人种。”
魏徵为之默然。
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叹了口气,问他:“这是哪里来的,不是中原之物吧?我虽不能说通农事,也不至于完全认不出来粮食。”
“是屯监从胡商那里买来试种,见种得好便多种了要教大伙种。”农夫指了指远处,“这一块是我们屯监带我们种的,那一块的麦地才是陛下看重的地方,收了这边就要忙那边了。”说着忙,他脸上却是笑,可见收获是极好的。
魏徵让他们先做着,自己去麦田那边瞧了瞧。
小麦还没到收的时候,但也长成了,一眼可见不同。魏徵微微张嘴,竟似傻了一般。
李世民巡查到这的时候看见他,奇怪地问:“我不是让你去统计马铃薯吗,你怎么在这?”
魏徵抬眼见是他,便指了指麦田,问:“这是你育的种,传说亩产五六百斤的小麦?”
李世民跳下马来,摇了摇头,“外面传得多了,有五百斤吧,还只在试验田里才有这高产,换了民间,不是缺水就是缺肥,地又不好,还未必有余力及时捉虫除害。最后亩产能有三百就不错了。推广开来还得降,有两百斤我就满意。”
时下高产的农田也有能产四百斤的,上等田地的平均亩产同样能拉到三百斤。但是真正放到全国来看,亩产也就一百斤出头,这还是整体没遭大灾的时候。
大量的劣地,不同地区遭灾的情况,还有虫害造成的减产,都是产量上不去的原因。
现在且不论灾情,如果被劣地和肥料和灌溉不足把产量拉下去,产量还能有碰一碰两百斤,贫寒出身的魏徵没有那么不食人间烟火,他知道那就很好了。
他沉默了半晌,又问:“水稻也是如此?”
“是啊。还有你没见过的玉米。不适合种水稻的地方可以种,亩产大约也有个两三百吧,就是不太好吃,粗粮。”李世民有点奇怪,“马铃薯也就罢了,小麦和水稻的事情你竟然不知道吗?陛下可是将薛道衡的《嘉禾赋》传抄天下了。”
这也太消息闭塞了吧。
魏徵抹了把脸,有些讪讪,又有些愤愤。
“我怎么知道这是真的。我以为陛下又在树上裹丝绸把人当傻子呢。”
第62章 武职
自从那天见到魏徵, 在秦王汉武的脑子里惨叫过一回之后,玉玺的这个新功能就被他们对李世民单方面禁用了。
不过还好,虽然手机上的时间停止也不能和其他人联络, 但拿出来他们三人还是能在小群说话。
这天从田里回去之后, 李世民就特别得瑟的在群里说:“魏徵好像不太想跑了, 看我像看神仙。”
刘彻:“没对你纳头就拜?真失败。”
嬴政:“你昨天不是还不想他来?”
刘彻:“对哦, 看起来你一点都不想让他来。史书上那些君臣情深都假的吧。嗯对了你还悔婚挖坟了。塑料君臣。”
李世民:“汉武陛下不要以为你是前辈就可以乱说话诽谤我!书上我就是把碑推了因为他一连推两个谋反的给我还把进谏的内容私下里记述下来,后来我不是又恢复了吗?挖坟那是万历干的事不是我!”
刘彻:哈士奇吐舌斜眼笑.jpg
李世民:“现在不想他来不是很正常么, 谁想教导主任就住你家对门啊!我要是当了皇帝得有他匡正, 我这没当皇帝呢就来管着我, 想想就害怕。瑟瑟发抖.jpg。”
李世民:“哎算了, 来都来了。也好,我这个人容易浪,早点有他在身边骂一骂提神醒脑也不是坏事。”
刘彻:“《魏徵教你如何让皇帝在两句话内完成自我pua》。”
李世民:????
李世民:
李世民:“我不是我没有!”
嬴政:“为人君者, 切忌为臣下所辖。”
李世民:“陛下你别听他的, 他尽拿我开心, 我是会被人辖制的样子吗?”
嬴政想了想史书的记载和李世民这人, 原本已经写好的一段话删了。
他也是中了邪了才会把刘彻的话当真。
刘彻捧腹大乐。李世民愤愤再见, 继续沉浸在可能收服了原本不太想投他的魏徵的快乐中。
魏徵也被他安排在了诸屯里,跟房玄龄、杜如晦一起上班,一起溜号。拿着诸屯的工资,到周边去劝农耕作。
魏徵确实不想跑了, 不管李世民是小孩子瞎闹还是星宿下凡来真的, 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快让洛阳近郊的农人先种上马铃薯。至于稻麦还轮不上他们,除了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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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收走赏给大臣和官田自种的之外, 种子都已经被两京高门给分完了。
行吧,好歹拿去是在自家种的, 最后总会扩散出去。而且李世民也不是白当这个官,他自己拿些出去给人种也不算大事,报在正常损耗里就行了。
房玄龄做的帐,损耗看起来比以往还小呢。
忙过双抢季节,又可以开心地摸鱼了。
李世民喊了长孙无忌去打猎。长孙无忌的骑射虽然在武勋世家子弟里是个菜鸡,但还是兴冲冲地来了。只是两人率众出门的时候,李世民不合看见了魏徵戴着个斗笠从外面回来。
当时他就是一激零,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他想起了什么,可能是那只被捂死的鸟,也可能是别的什么记载,总之他当时就没经大脑地大声说:“无忌,我突然想起还有事要办,下次再约吧。”
长孙无忌傻了眼,魏徵也奇怪地朝他望望,不过没多事,继续走他的。
“二郎你真有事?”
长孙无忌郁闷归郁闷,对李世民倒是没怀疑,还贴心地催他:“你现在有官身,公事要紧,我一个人去也没趣,就先回家了。”
李世民抱歉地在马上探身过去拍了拍他,遣散从骑,又让人请房玄龄和杜如晦过来议事。
这会儿他才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应激了。谁让后世的故事里面魏徵某种程度上来说比房谋杜断还出名,几乎跟“唐太宗”绑定了。自打那天通名报姓,李世民就觉得迟早挨说,有时候做梦都梦见心爱的鹞鹰被自己捂死了。
昨晚还梦见去打猎被魏徵说,他不理会继续骑马走,被拽着袖子一路念到林子里,最后一句振聋发聩的“你这样下去就跟杨广一样了”,生生把他惊醒了。
说约无忌去打猎散散心,对冲一下这噩梦吧,好死不死的刚出门就遇见魏徵,好像跟梦里的场景一样一样的。
不然他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啊。
等待房杜二人的时候,他摸出手机继续跟两位前辈碎碎念:“虽然梦里念得我头疼,但其实他看了我一眼,根本没吭声。”
“你们说他是不是在攒怒气值,等我打猎归来攒足力气喷我啊?不然怎么一句都不说呢。”
“我明白了,他是还没拿我当主君呢。”
刘彻大概有事,没看消息。嬴政打了一串省略号。
李世民把手机收回空间,一下子干劲满满,自己一握拳,“没关系,迟早叫他拜服,认我为主!”
等房玄龄和杜如晦到,他再请魏徵过来,不提刚才打猎半途回来的事,正经跟他们商量事情。
“我从去年到今年就没停过上书,每次禀报庄稼的长势,都要明示暗示提一提我转武职的事,但一直也没回音。你们说他是不是根本没看?还是我这年纪实在是不合适。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魏徽还不太清楚什么情况,房玄龄向他略略说明。魏徵一哂:“说不定真没看——就算看了,谁会让你这个年纪的人去带兵?”
“所以问问你们有没有办法。”李世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如果能在明年杨玄感谋反前有一支兵马在手,那时就有机会建功了,之后也才有腾挪的余地。
三个人都没说话,各自沉思起来,但这事还真的难。
魏徵看看另两人,心中生出不服之意。他看得出来,李二郎对这二人十分尊敬器重,对自己——不清楚,有点怪,他说不上来,并没有轻慢,但就是不太对劲。
他难道比他们差么?倒是要看看他们解决不了的事,他能不能做成。
一念及此,魏徵双目微闭,捻须沉吟,取笔墨涂写起来。李世民探身过去看,被他大袖一挥,掩住不给看草稿。李世民只好悻悻地缩回去等着。
房玄龄与杜如晦相视而笑,他俩旁观许久,同样觉得二郎对魏徵有点奇怪。某方面来讲与对他们是差不多的,有点自来熟的亲切,另一方面好像又有点说不来的不同。
魏徵则是被掳来的并非自愿,现在又不想着跑,又不琢磨告密,在田里忙得挺高兴,只是对上二郎就拉下脸,观方才的举动,其实却也挺亲近的。
房玄龄瞧着李世民还在努力盯着魏徵的纸笔想偷看到内容,魏徵边思考边涂涂改改,都注意不到别的,便用唇形对杜如晦暗语:“玄成其实挺喜欢二郎的吧。”
杜如晦微微点头,同样用唇语回答:“谁会不喜欢二郎呢。”
魏徵这一写还挺久,李世民从想偷看先睹为快,到放弃了转而跟房杜小声聊天,再到聊得声音大了被魏徵发怒赶出去——他都还没写完。
李世民出去气得跺脚,小声说:“我就不该让他们把这老道带回来!”
杜如晦轻咳一声,“二郎,你可以大点声说。”
“我就不该……”李世民大声吵吵,只是说到最后几字时又轻声下去了,“……让他们把这老道带回来。”
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魏徵应该没听见。
许久,才听见里间一声击案,李世民抢步进去,果然见魏徵正捻须摇头晃脑地在默读自己文章,显然是成了。
“我瞧瞧。”他一把抢过来,魏徵读了一半被抢走,胡子都拈下来数茎,气得摇头,向房玄龄控诉:“你们就这样认他为主了?看看这无礼的模样!”
“哈哈,二郎还年少,只是活泼一些而已。玄成莫气,莫气。”
房杜二人一起顺毛,魏徵板着脸坐在一旁,看似生闷气,实则在观察李世民的反应。
李世民如何呢?他越读越觉得,只要杨广不是真的看都不看,他可能还真有戏!
魏徵是以他的口气所拟,上书先不言事,而是先拍了杨广一通马屁,又把如今在关中、洛阳和江都扩散出去的嘉禾作为杨广的政绩给吹捧了一遍。
刚刚攻辽失利的杨广想必会很开心吧。因为这毕竟是实实在在的政绩。以往只偶尔出现的嘉禾,现在江都已经满目皆是——至少是他行宫和出游所至之地,看到的都是亩产超过三百斤的水稻,虽不及试验田,但也比真正的平均产量高得多。
这已经不是祥瑞了,这是天命。所以一次失利根本不算什么。
魏徵根本没提攻辽的事,现在虽然还没有撤军,但失利的消息一再传来,大家都晓得必是败阵的结果了。这事提了是自寻死路,杨广受不了这样的打脸,哪怕是帮他开脱也不行。但是字里行间,偏偏处处能觉出在给他开脱。
然后话锋一转,他拿李世民之前的文书看过,这会儿模仿得也像,学着他惯常的语气表达了嘉禾功成,自己不愿再行田舍事,想要做天子的冠军侯的意愿。
又自恨年少,不能为天子带兵,痛陈如今军中不力,士卒不能为天子尽力,自请入军中向宿将学习,将来为天子练兵。
言语间仿佛不经意又替杨广开脱了一层——并非他用兵失败,而是兵卒不行啊。
李世民的表情很难形容,跟魏徵想象得不太一样。
确实有惊喜,但很快就消失了,甚至有点扭曲。半晌,等他把文章给房玄龄和杜如晦传看,自己抬起头来的时候,更是有种欲言又止,一言难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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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魏徵自省,他写得很好啊,有错吗?
李世民幽幽地道:“原来你说话这么好听啊。”
魏徵毫不客气地哈哈两声:“在下学纵横术多年矣。”
言下之意,这说话的艺术是他本行,还用你说吗。
李世民欲言又止。
李世民止言又欲。
李世民违背嬴政和刘彻的禁令,在他们脑子里讲话了,把文章给他们读了一遍。
“这不公平。魏徽跟杨广这漂亮话一套一套的,我把史书翻烂了都没看他跟我讲过。”
嬴政按住太阳穴,摆手示意正说话的臣子等会再讲。今天李世民没尖叫,还能忍,就不计较了。唐史他也读过,轻易便想了起来,道:“也不是没有说过,你还称他妩媚会讨好你。”
李世民自然更读过。
那是在不太严肃的场合开玩笑时说起的话,那个“唐太宗”说不听魏徽进谏时他就不理自己,魏徽说那是怕你把错事做成了,“唐太宗”又说那你可以先搭理我再继续劝嘛。
这时魏征说了句很有水平的话,也是被“唐太宗”称之为“妩媚”的话:“昔舜戒群臣‘尔无面从,退有后言’。臣心知其非而口应陛下,乃面从也,岂稷、契事舜之意邪!”
我这样进谏,是因为将你视为古之圣君一样的人啊。
确实跟今天拍杨广马屁有点像,而且魏徵别的时候上谏也不是没说过好听的,但这么说完了最后都是为了怼他啊!
嬴政摁紧了太阳穴,心想这个功能到底能不能禁掉?李世民今天没怎么吵,刘彻搁那狂笑,他脑袋都吵大了。
刘彻:“你跟魏徽说让他这么吹你,你看他是不是掉头就走。行了啊别得了便宜卖乖,捡到个人才就偷着乐吧。我看这文章有水平,到始皇那时候也能做个战国末留名的纵横家,说不得《战国策》里就要写一笔,魏玄成说秦王不屠赵什么的。”
“寡人正在议事,你们都安静点!”
我也在议事,李世民心里嘀咕,看嬴政好像真的生气了,没再用玉玺对他们说了。不过他觉得秦始皇不是因为他生气,是因为刘彻说话生气。
那边房玄龄与杜如晦也看过,觉得可行,三个人气氛友好地商量着又改了改,魏徽气势十足地把草稿拍到了李世民面前,傲得不行,“小郎君若觉得可用,就抄一份吧。若不可用,烧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