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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神 布丁琉璃 42141 字 2024-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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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章 第七十九章 疗伤

殷无渡牙关紧闭,挺阔矫健的身形绷得极紧,青筋自冷玉般的手背上鼓出,蔓延至池水深处。

他因晏琳琅的声音而收敛了攻击,却仍保持着本能的戒备。

这种糟糕的情况,他恐怕根本没法配合疗伤。

晏琳琅于水中借力,双手捧住殷无渡的脸颊,凝望少年黑雾般失焦的眼眸,温声唤道:“阿渡,看着我,能认出我来吗?”

殷无渡的眸色凝了凝,又很快散开。

殷无渡温声审判她,捻着狐狸耳尖不轻不重地揉捏,“当时你神智全无,本座为了保住你的清誉,亦是保住你的小命,这才将你变成小兽。”

晏琳琅稍稍放下心来,随即又提起一口气,犬坐道:“那你也不能将我变成这样呀!我堂堂仙都少主成为你的掌中之物,成何体统?”

“有何不可?本座倒觉得,这个样子挺适合你。毕竟,抱着小狐狸可比抱着一个女人方便。”

殷无渡眼底漾开戏谑的笑意,上瘾似的捏着她的耳朵,“如此一来,你即便与本座贴近厮磨,获取太阴真火的气息以克火种之燥,也不算逾矩失礼。”

“什么‘贴近厮磨’?说得这般奇怪。”

晏琳琅被他捏得耳根发痒,陀螺似的甩了甩头,眯眼打了个哈欠道,“神主这话才是在毁我清誉。我虽修的合欢功法,却并非随便之人,断不会做出轻薄之举。”

殷无渡扫了眼被她拱得凌乱的衣袍,满眼“这鬼话你自己信吗”的温柔神情。

晏琳琅没什么底气地补上一句:“情花咒控制下的行为不算。”

不过话说回来,她靠近殷无渡时体内的燥热的确会平息不少,多半是因为那个什么“太阴真火”。

正想着,外间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软软的少女音传来:“师父!师父你在哪里?”

是白妙。这个怀抱很冷,几乎没有晏度,仿佛这个人已经死去许久。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袭来,晏琳琅猛然抬起头。

一张布满血污的脸映入眼帘。

这一次不能说平平无奇,这人五官平庸,却有着一双浓墨重彩的眉宇,气质看上去有些掩不住的杀伐之气。

他一只手诡异地弯折着,不止脸上,衣服上也染着大片大片的血渍。

晏琳琅只粗略扫了一眼,看这出血量,此人眼下不该活着。

可他却松松散散站在对面,用另一只勉强算作完好的手,稳稳地扶住她的身体,轻而易举将她一把捞了起来。

察觉到晏琳琅的视线,那人低眸瞥她一眼。

分明是一双平庸的眼睛,可在他看向她时,那双黑沉眸底隐约散发出几分慵懒邪气。

他视线在她身上毫不客气地肆意逡巡,最终定格在那双形状妩媚,眸光却清冷的眼眸。

片刻,那人散漫勾唇。

“美人,要帮忙么?”

这人来路不明,看打扮像是散修,但言谈举止间难掩邪肆之气,而且让人有一种莫名似曾相识的怪异感。

正人君子如云澜剑尊和季青林尚且不能轻信,更遑论是陌生人。

她决不能露怯。

晏琳琅只一瞬间就作出了决断。

“不需……”变故接二连三,空青早就把晏琳琅之前交代她的称呼抛到九霄云外。

他没管身后凶猛袭来的藤蔓,剑尖直指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那人又“哦”了一声,这一次,笑意淡了点,多了几分说不清意味的情绪。

他不仅没松手,反而更亲昵地将低头贴近晏琳琅,笑眯眯挑衅,

“那我很好奇,你要怎样对我不客气?”

空青气得牙根发痒,提剑就要往上冲。

一只手把他拽回来。另一边,另外一个人也正气得发疯。

空青已落后两人三丈远,眼睛却死死盯着最前方,像是恨不得把他吃了,浑身浴血的样子看起来极其狰狞。

那人步伐不紧不慢,在这片充斥着血腥与死亡气味的空间里,显得悠闲到格格不入。

空青甚至能够看出他心情似乎不错。

为何?!几乎是同时,被无视良久的尘生清实在忍受不了,藤网轰然席卷而来。

这群人类修士,简直不把它放在眼里!

抢走了它的宝贝不说,在它祭出杀招的时候竟然还在那里争风吃醋聊闲天,真当它是死的吗?

晏琳琅被俯身扛在肩膀上时颠得想吐,眼下换了个姿势,虽然怪了点,但那阵不适感却缓和了不少。

她冷着脸忍耐着,此人虽说行迹诡异,但似乎对她暂无恶意。

余光瞥见藤蔓冷芒:“右后!”

扛着她的人语气不见慌乱,一边不疾不徐抱着她赶路,一边语带揶揄:“多谢提醒。”

晏琳琅微怔。

听这语气,此人似乎早已察觉。

她虽然身无修为,但天灵巅峰的目力仍在。

此人莫不是个悟道境修士?

如今尘生清失去了沧海目,说不定他们当真有一拼之力。

“放我下来。”她艰难按剑,“我与你联手,或有胜算。”

“你?”

殷无渡似笑非笑看她一眼,视线在她依旧轻颤的指节上顿了下。

“若我待会不走运伤重而亡——”

他收回视线,微笑道,“有的是你出手的机会。”

说罢,他单肩扛着晏琳琅,在一阵地动山摇中打了个呵欠,一震衣摆抬起一脚。

凶神恶煞袭来的藤网瞬间被一脚踹飞几十米远。

晏琳琅一愣。

尘生清藤蔓上遍布倒刺毒液,全盛时就连她的流云剑都讨不到好处。

这人竟然如此简单粗暴,直接上脚踢?

随即她惊愕地看见藤蔓骤然扭曲,像是吃痛,直接被一脚踢飞砰砰撞断数棵巨树,好不容易跌落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高高低低的嘶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听上去极其可怖阴森。

藤网松了又紧,逐渐散去,重新凝集成一条粗硕的巨藤,艰难地扭动了几下又要重新杀回来。

晏琳琅浑身紧绷,却见那人扛着她随意靠在树边,避也不避,好整以暇等着巨藤过来。

“我们不走?”她忍不住出声。

殷无渡偏头示意他再次弯折的手臂,叹口气,“可我累了,突然走不动了。”

晏琳琅拧眉,强打精神攥紧剑柄。

“那就放我下来!”

箍在她腰间的手纹丝未动。

下一瞬,虚空中扭动的藤蔓,蓦地像是支撑不住重量,嘶吼着一点一点回落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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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挣扎着朝着他们爬行而来,肢体却渐渐碎裂,表皮剥落一地,露出血肉模糊的内里。

瞬息之间,便化作一片齑粉。

一阵冷风拂过,吹动草木沙沙作响。

仅余一地爬行时留下的不知名黏液。

最后一点藤蔓坠落在两人脚边,殷无渡慢条斯理一脚将它踢开。

“走不动,便不走了。”

他懒懒散散打个呵欠,依旧是那句话,“何必勉强呢?”

因为抱着他的琳琅师姐吗?!

可虽然那人看似走得不快,却仿佛能缩地成寸。

空青只能看着他慢悠悠地往前晃着晃着,便在他视野里越来越远。

奚长离起初只当来人是个寻常散修,真正追上去才发觉自己根本就跟不上。

他转过头,看见空青一脸似欲追魂索命的表情。

然而奈何修为不高,饶是拼了命,却还是渐渐力不从心。

奚长离迟疑片刻,调转回身一把扯住空青袖摆,带着他一起向前赶。

刚才还对他不假辞色的空青沉默片刻:“多谢。”

顿了顿,他丝毫没管越追越近的藤网,只盯着那个陌生男人扛着晏琳琅越走越远,脸上再次扭曲,“该死。”

他死了便死了,琳琅师姐怎么办?

难道那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都怪他忘了她的叮嘱,情急之下喊出了她的名字,把师姐给害了。

空青勉强调动起仅剩的灵力,声嘶力竭。

奚长离欲哭无泪:“这位……道友。”

他指了指漫天被忽略已久的藤蔓,“我们先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好吗?”

他又看向抱着晏琳琅的男人:“道友当真有办法对付尘生清?”

刚才情急之下听见那句话,奚长离以为自己见到了救星。

但冷静下来细细一看,他才发现这人脸色白得像死人,心口处一个血洞还在隐隐向外渗血。

凄惨得就像是洞中倒地不起的“尸体”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他还活着,简直是个奇迹。

但即使对方还能喘气,奚长离也不觉得他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他身上那伤口一看就是被尘生清戳的,都快被戳成了筛子。

那人正单手把晏琳琅麻袋一样扛在肩上,丝毫不怜香惜玉。

察觉到奚长离的视线,他却根本不理会,径自扛着晏琳琅转身走了。

晏琳琅一阵头痛。

并非是别的缘故,实在是识海里的动静翻天覆地,骂得很脏。

她原本便伤重未愈,这么一吵更是头晕目眩。

“需要!”

奚长离眼含热泪,一把握住来人的手。

瞬间将那条诡异弯折的手臂握得更岌岌可危。

见状,奚长离诡异安静片刻,默默松开手,佯装无事发生。

晏琳琅原本还想趁机打探一下,这半颗沧海目尘生清是从哪里得到的。

但无奈对方下手实在太快。

也太狠。

她身体动了动,想离这个人远一点。

不远处身陷囹圄的两人正焦头烂额,却见藤蔓倏地散去,化作齑粉随风飘散。

他们一愣,转头看见不远处亲密相贴、云淡风轻靠在树边看风景的两个人。

空青咬牙切齿:“……”还他师姐。

奚长离心潮澎湃:“……好厉害!”是他先前看走眼了。

“厉害?”空青冷笑,“出手狠辣还差不多。”

奚长离一静。

尘生清虽然并不是什么极厉害的东西,但方才这一只多少也沾染了沧海目的气息,他们法器长剑傍身,都尚且如此狼狈,来人却竟然一脚就把它踹成了齑粉。

但奚长离还是道:“可他救了我们……为人处世论迹不论心,何必对旁人如此苛求?”

空青将鸿羽剑收回剑鞘,瞥他一眼:“照你这么说,若是寂渡渊那个大魔头救了你,你也认为他是好人?”

“……”奚长离沉默下来,半晌才反驳道,“你这话强词夺理,那个人怎么可能会救人?”

空青朝着晏琳琅走过去,冷哼一声,“对我来说,就算那个魔头救了我,我同样不会认可他。”

那人杀人如麻,千年前一夜屠尽宁江州乾元,在这之后,仍丝毫不减嗜杀本性,肆意妄为,险些以一己之力将整个修仙界一锅端了。

好在众仙门世家合力,千年前逐天盟终将魔头镇压于寂渡渊之下。

可五百年前寂渡渊封印松动,引来无数魔修蠢蠢欲动,仙魔大战打了近十年。

最后若不是琳琅师姐……

琳琅师姐都是因为那个魔头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他与那魔头不共戴天。

空青走到树边,冷冷对那人道:“把她还给我。”

尘生清死后,殷无渡便迫不及待地把晏琳琅扔了下来。

这破破烂烂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他神魂带来的威压,眼下尘生清已死,但他也差不了多少,四肢百骸无时无刻不叫嚣着疼痛。

但疼痛于他而言,实在是再过稀松平常的东西。

殷无渡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直到空青说话,才像是意识到身边来了一个人,分来一抹眼神:“还给你?”

仿佛听见什么有趣的事情,他挑起唇角似笑非笑道,“你是她什么人,也配用‘还’这个字?”

“我——”

空青一哽,但还是攥紧剑柄。

“别让我重复第二次。”

殷无渡挑起眉,不置可否。

真是在寂渡渊下面待了太久.

他语气复杂,“你可真是个大善人……”

都伤成这样了,见他们遇险竟然没有独自逃命,而是迎上来想帮忙。

“大善人。”

那人辨不清意味地重复一遍,神情像是想笑,又像是嘲弄。

但这情绪稍纵即逝,再次抬起眼时,他又恢复成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晏琳琅强撑着想站起来,可沧海目的力量太过霸道,她像是被利刃从内到外反复碾碎,就连指尖都在轻颤。

她好不容易起身退开几步,身体一晃又重新栽了回去。

一只手轻而易举托住她的身体,将她往怀中一按。

一个听起来稍显轻浮的“哦”字落下来,那人微微一笑:“投怀送抱?”

他语气蕴着些戏谑,“初次见面,这样拉拉扯扯,未免不太合适吧?”

自晏琳琅重回六欲仙都,白妙便时常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惟恐她再像以前那样消失不见,连一具“尸体”都讨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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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琳琅知晓若白妙寻不见她,必定会着急自责,便用前爪扒了扒殷无渡的衣袖道:“眼下火种之热已得到控制,将我变回来吧。”

殷无渡尚未揉抚过瘾,遂平静地挪开视线,当做没听见。

白妙的脚步声在靠近,显然是往这边找来了。

“妙妙鼻子灵,能辨出我身上的气息,你这等障眼法瞒不过她的眼睛。若被她看见我这副样子,为师的尊严何在?”

见殷无渡不答话,晏琳琅眼眸一转,轻哼道,“好,这可是你自找的。我要藏起来咯!”

说罢她抖了抖蓬松的尾巴,沿着殷无渡的手臂攀爬而上,钻入他的衣襟中。

殷无渡敛目,只见胸口处隆起一个拳头大小的鼓包,温热,微痒,从右胸移到左胸,然后迷了方向,朝着壁垒分明的腹部钻去……

眼看着她还要朝着深处的地方钻去,殷无渡终是面色一僵,按捺不住将她拎了出来。

巴掌灵狐落地,化出女子妙曼的身形。

晏琳琅低头检查了一番,万幸自己穿着衣裙,便回首露出一抹得逞的轻笑:“早这样不就好了。”

白妙趴在窗扇处,目瞪口呆地看着屋内的二人。

师父彻夜未归。

师父穿着昨夜的寝衣出现在了这个男人房里。

白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睛叮的一下聚神,恍然般“啊”了声。

“瞎想什么呢?”

晏琳琅从灵戒中取来干净的外衫裹上,走过去,隔着窗框摸了摸白妙柔软的发顶。

“师父和他睡,不和我睡。”

白妙撇了撇嘴,显然是吃醋了。

“对,你师父就喜欢粘着本座。”

殷无渡阴恻恻刺激她。

白妙中计了,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才没有,师父最喜欢我!”

“你师父是本座罩的人,最敬爱的自然是本座。”

白妙对强者的气息很敏感,有些惧惮殷无渡,吵不过他便低头抠手指,嘴巴撅得能挂起一只油瓶。

这两人的心智,加起来有超过五岁吗?

晏琳琅瞥了殷无渡一眼,忙安慰白妙:“哪里的事?师父只是出来透透气,顺便找他商议要事。”

“什么‘钥匙’?”

“很重要的事。”

晏琳琅脸不红心不跳地哄小孩,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意义不明的呵笑。

晏琳琅没管他,抬指越过窗框,在白妙腰间悬挂的赤色傩面上一点,岔开话题:“这只面具,哪儿来的?”

“方才有人来送早膳,一个长得很好吃的人送我的。”

小姑娘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兴冲冲摘下腰间的傩面,罩在脸上比了比,歪头道,“他说今日是什么浴神节,大家都戴这个。”

巫觋族的浴神节三年一次,乃是他们为了祭祀自家先祖傩神而举办的庆典。

每一次浴神节皆会举全城财力操办,届时巫祝起舞,万人游神,是修士的美梦,也是凡人的狂欢。

晏琳琅出身于无神之境,对这种声势浩大的游神庆典并无多少兴致,无非是烧钱讨神明欢心罢了。

然想到殷无渡也是神明,还是从未享受过神庙供奉的野神……

心尖一软,改了主意。

她笑吟吟回首,眨眨眼道:“殷无渡,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阿琅,”绿漪招了招手,“你去趟千金堂请崔仙医来,还记得路吗?”

“记得,”晏琳琅放下浇花水瓢,甩了甩手上的水,担忧道,“少爷旧疾又犯了吗?”

绿漪神情一滞,紧接着扯出笑来,摇头安抚道,“别担心,不是的,只是又到了每月复诊的日子。”

“若崔仙医忙着看诊你便等等,”她想了想,又叮嘱几句,“此事不急,晚些也无妨。”

“好,我这就去,”晏琳琅点头,正准备走又想起什么,凑近绿漪问道,“少爷今日还出去吗?”

“你说金匮阁那边?”绿漪看了眼即将偏西的日头,“夏季拍卖会刚结束,今日无事,应当是不会去的。”

自撞破她杀了林墨玉起,林墨芝倒也不再瞒着她,将手中势力底牌皆告知于她。

林墨芝每日在房中闭门不出一个时辰,便是去金匮阁处理事宜,作为城中乃至方圆十座城池之内最大的拍卖行,金匮阁经手的奇珍异宝并不少。

晏琳琅虽没有直接问,但心中却有猜测,林墨玉头上那支凤穿牡丹金簪,恐怕就是林墨芝送的。

据他所言,金匮阁是他母亲当年留下的产业。

她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当年嫁给林水御,瞒着所有人建立金匮阁,便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谁知后来被那对奸夫淫妇所害,一夕疯魔,至今都没能恢复,林水御对外宣称她已经去世,实则秘密设阵将她关在了府中,就连林墨芝都只能每年探视一次。

金匮阁做不成退路,在林墨芝手中反倒成了与林水御抗衡的资本。

林水御并不知金匮阁真正的主人是林墨芝,故而他表面上装得在林府艰难求生,暗中又用金匮阁势力牵制林府,这才安稳度过这些年。

晏琳琅出了林府,径直向城东千金堂而去,边走边在脑中回顾林墨芝说的这番话。

这其中听着没什么问题,细细想来漏洞却不少。

金匮阁一日进账可抵林府半月收入,林墨芝既坐拥如此财力,何须受制于林家。

林水御不过是金丹修为,锁着林墨芝母亲的阵法亦不难破解,只需雇佣些实力强大的散修,便可攻入林家救走他母亲,远走高飞母子团聚,也好过在这里受磋磨。

林墨芝定然隐瞒了一些事情,并没有完全对她说出实情。

他的病也颇为奇怪,平日里瞧着没有吐血的迹象,只畏寒、眼疾两种外现症状,但每隔一月屋内却总会隐隐传来血腥味。

之前绿漪不让她靠近林墨芝屋旁,故而掐不太准时日,上个月她闻到血腥味便被绿漪有意支开,今日又是如此。

她问的那句“旧疾”除关心之外,更多是试探,绿漪神情果真不对,还特意强调让她多等等、不着急回去,分明有事瞒着她。

她不好硬留,只得先出来请崔仙医。

城东不远,她一路疾行,思绪间已到了千金堂门口。

晏琳琅脚步一顿,崔仙医乃飞琅城少有的医修,即便这个时辰千金堂依旧门庭若市,没一个时辰恐怕散不了。

她想了想,拉过一旁维持秩序的学徒,上个月便是她来请崔仙医,他自然识得。

“是你啊,又来请师父吗?”

“劳烦你向崔仙医说一声,请他看诊结束后来府中一趟,我还有事急着回去,就不等他了。”

“好,我晓得了。”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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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琳琅转身往回走,她倒要看看,林墨芝究竟还在瞒些什么。

回到松鹤院时,暮色已经降临,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许昌和绿漪都不见人影,林墨芝屋门紧闭着,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晏琳琅缓步靠近林墨芝门前,绿漪既然说今日他不去金匮阁,想必门也不会锁着。

她先是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片刻,无人说话,里面仅有些轻微的响动,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她轻轻推开门,抬步走了进去。

屋里的药味愈发浓厚,其中夹杂着几缕血腥味,与之前她闻到的不同,这会儿已淡了许多,许是开窗散过味了。

外间与里间隔着一道门帘,是以站在门口是看不见里间景象的,晏琳琅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了几息才稍稍提高了声音喊道,

“少爷,我回来了!”

她特意使了点劲关上门,只听里间一阵慌乱响动,她快步走向里间,“少爷,您在吗?”

即将穿过门帘时,里面突然窜出一道人影,与她撞了个满怀。

“哎哟——”

“你这丫头着急忙慌的干什么!”

晏琳琅后退几步稳住身体,不顾绿漪摔倒在地,立时冲了进去。

“阿琅!”

绿漪翻身而起想要拦住她,却终究是晚了一步。

里间的圆桌上放着一把匕首,刀尖上的血迹尚未擦去,旁边散落着染血的包扎布条和几个小瓷瓶,看样子应是止血药一类的东西。

唯有一个不同,黑色瓶身刻着玄密奚文,隐隐有流光闪过,上有塞子封顶,不知装着什么。

林墨芝胸前的包扎布透出些许血迹,他唇无血色,虚弱到了极点。

晏琳琅神情无措地对上浅金色双眸,眼眶渐渐红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索性以唇封缄,含混道:“还有更有趣的,晏医师可要尝尝?”

“我总觉得,李暝……或者说,与天魔合二为一的李暝没有死透。只有他会对被你斩首之事耿耿于怀,在古战场外塑造一尊颠倒黑白的‘国师斩龙’的金身像来恶心人这种事,也只有他这种无聊又好面子的人做得出来。”

修补疗伤的关键时刻,晏琳琅只觉身心合一,思绪也随之被无限打开,仰首拉出纤长的颈项线条,“我曾在扶光剑劈开的时空缝隙中看到,破仙之战后,天魔卷走了你的一分气运潜逃。而据天机卷所言,我的情咒之所以会应验,恰巧也是因为气运……”晏琳琅未来得及说话,却见一只骨相极佳的手掌横生过来,攥住了梅初月的腕子。

“诶?”

梅初月尚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脸天真地打量这只大手的主人。

下一刻,殷无渡面无表情地收紧五指,梅初月登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别过手整个身子拧做一团。

“好久没捏人头玩了,不如把他捏碎了当鱼饵吧。”

殷无渡看向晏琳琅,如此说道。

“我错了我错了!兄台,壮士!误会,全是误会!”

梅初月全然没了风流蕴藉的雅致,小白脸皱巴着,忙不迭讨饶道,“早知她是你的娘子,我定不会自讨苦吃来招惹,还请道友宽恕则个!”

“该。”

晏琳琅笑嗔一声,好整以待地看着拧做麻花的大师兄,“梅初月,你不是四处躲情债去了吗?几十年不归家,跑这儿来作甚?”

闻言,梅初月错愕地瞪大眼睛,结巴道:“你……你怎么知晓我的姓名?你认得我?还是说,我们在哪里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嗷!”

话未说完,一阵骨节挤压的脆响伴随着惨叫声传来。

晏琳琅一见梅初月这模样,便知他这些年的情债只多不少,连自己招惹过哪些女子都记不清了。

见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晏琳琅只得拂出真容,笑道:“大师兄,是我。”

梅初月怔怔看着少女明艳瑰丽的面容。

半晌,他宛如见鬼般瞪大双眼,大喊一声:“小师妹,你你你是人是鬼!”

晏琳琅十指弯曲做爪状,睁大眼睛吓唬他:“当然是鬼呀。我的孤魂漂泊无依,特来寻师兄下去作伴。”

梅初月登时三魂去了七魄,两眼一翻就要昏厥。晏琳琅见好就收,抿笑看向殷无渡:“劳烦神主把师兄放了吧,别吓晕了。我还有事要问他呢。”

殷无渡冷冷睨了梅初月一眼,这才一把将他掼于地上,松了手。

梅初月反摔清醒了些,爬将起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这青天白日,小师妹花容月貌,血气正足,定然不是鬼魂。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闹出这误会……”

他放下心来,捂着青紫了一片的手臂,龇牙咧嘴地站直身形,“小师妹,为兄知道了这么大一个秘密,你该不会要灭口吧?你知道的,师兄从小就打不过你。”

“我且问师兄几个问题,师兄若答得好呢,我便放过师兄。若敢有隐瞒……”

晏琳琅故意买了个关子,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殷无渡结实的臂膀,“这位的本事,想必师兄已然领教过了。”

这不经意间的一拍,倒把殷无渡的冷郁拍去了三分。

他收敛目光,视线落在晏琳琅搭在肩头的那只柔若无骨的玉手上,纤白的指尖泛着淡粉,宛若重樱盛开,漂亮得紧。

梅初月哪敢造次?忙收敛容色,恭恭敬敬道:“小师妹请问。”

“你的‘情花咒’,是怎么回事?”

“啊,那个……是为兄随口一说的。”

梅初月讪笑道,“你也知道,师兄修的是风月合欢道,从来不强迫良家女子,只是想着出门在外,编造一个凄惨怪异的身世更能勾起姑娘们的怜惜之心嘛。”

“师兄这话说得轻巧。编造身世以骗取姑娘的善心,与强迫有何区别?”

晏琳琅淡淡瞥目,一句话直逼得梅初月心生惴惴,讷讷无言。

“那么,师兄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情花咒’?”

“许久以前听师父提及过一嘴,那时你还很小,刚学会走路。”

“那你可知这咒从何而来?如何化解?”

“这个……却是不知了。”

闻言,晏琳琅心下了然。

师父果然早就知道了她的命格,至于这么多年来为何没有向她提及过,许是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沉吟片刻,道:“最后一个问题,师兄为何会出现在沧浪地界?”

“这就与小师妹有关了。”

“我?”

“我云游在外,年初才惊闻师妹身陨的噩耗,顿觉蹊跷,便想着来沧浪约青罗一见,共商讨伐昆仑之计。”

提及此事,梅初月难得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意,一合折扇道,“到了这里我才知道,青罗失踪已逾一年,沧浪出事了。”

她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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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微促:“我怀疑,此事和奚长离有关。”

听到一个讨厌的名字,殷无渡危险地眯了眯眼眸。

他骤然挺身俯首,将她的嘴尽数堵住。

第 80 章 第八十章 继续

“昨夜池中疗伤,也是这么的……磨人吗?”

殷无渡毫无保留地袒露自己身上的伤处,轻哑的笑音有片刻的凝滞,而后陡然低沉,“这才刚开个头呢,轻点缠,晚晚,你绞痛我了。”

低沉的气音像是风声灌入耳中,让人难以忽视,听起来不像是抱怨,更像是压抑着兴奋的撒娇。

“问题肯定不是出在我身上。”

晏琳琅已经为他修补了一次伤痕,对此事深有体会。

小阿渡生得一点也不可爱,和他的神明识海一样深,一样大,让人望而生畏。晏琳琅单手尚且无法完全掌控,更遑论要将其吞入腹中,当做连通他识海的桥梁。

她表面上是被人群挤开,实际后退几步,趁前面三人没注意,迅速隐没身形,消失在人潮中。

待回到岸边,晏琳琅随意选了个人烟稀疏的方向,沿着河边向前走,进了七拐八绕的黑暗巷子里。

她在房屋之间穿梭,身后极轻的脚步声并未逃过她的耳朵,一路走走停停,直到再看不见其他人影,最终走出了只有月光引路的巷道,停在一处极偏僻的河边窄路。

晏琳琅垂眸看向河面,原本空无一人的身边,落在河面上却显出一抹身形,“你隐去身形,若她攻击我,放出威压帮我挡住便是。”

水面波动,模糊身影依旧难掩媚色,“遵命,尊主大人。”

晏琳琅等候片刻,回身望向漆黑巷子,“出来吧。”

一袭红裙缓步而出,林墨玉冷着脸,扬了扬下巴,“你怎么知道我跟着你?”

晏琳琅背着手,随意踢了踢脚下碎石,并没有回答,反问道,“你看见了?”

林墨玉觉得她行为有些古怪,沉默地盯着晏琳琅看了会儿,但见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其他动作,且她并没有感觉到周围有其他人,刚提起的警惕之心又放下了。

一个低贱的婢女能干什么呢?她真是想太多了。

思及方才在玉京楼所见之景,她心中只有屈辱,以及想要杀了晏琳琅的愤怒。

“我来便是要告诉你,有些东西我得不到,你也没资格伸手去够,懂吗?”

“你果然看见了,”晏琳琅露出笑容,眸光却是冷的,“看来那位白公子没有答应与你的婚事。”

林墨玉闻言,愈发恼羞成怒,瞬间抽出盘在腰间的长鞭赤雩,猛地甩向晏琳琅。

然而长鞭快要到她面前时,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抓住了,停留在半空中进退不得。

眨眼间,她从未感受过的巨大威压袭来,膝盖一痛直直跪倒在地。

林墨玉满目震惊,不可置信地看向晏琳琅,却见她面色平静,似乎对这般场景早有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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