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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神 布丁琉璃 42489 字 2024-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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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第六十四章 选妃

晏琳琅好像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问题。

殷无渡甚至连名带姓地唤她,神情认真,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问一个出身六欲仙都的合欢修想不想成神,约莫和问一只蝼蚁想不想举起泰山一般狂妄。

无神之境从未有修士飞升过,千万年来一直如此。唯一一个飞升成功的殷无渡,严格说起来并不能算仙都土生土长的修士,与晏琳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当初玄溟神主答应要为你做三件事,还有最后一件事未曾应验。”

翡翠的尸体是在三日后被发现的。

那样子一看就是他杀,只是地方偏僻,根本无人看见是谁杀的。

林墨玉不好说出原委,央着父亲林水御动用回溯时间的法器,里面却连一个身影都没有,这分明是被修为高深之人抹去了身影。

而晏琳琅只是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任谁都能看出她没有修为,根本不可能做到。

林墨玉虽然确定凶手就是她,却也碍于没有证据无法说出口,愈发恨极了晏琳琅。

林府上下人心惶惶,林水御夫妻二人为了安抚人心,不仅加强了守卫,还在府内设下了防御阵法。

直到天气暖和起来,此事才渐渐平息下去。殷无渡虽顶着“李曦”的身份,却不常待在傀儡宗。

大多时候,他会将分-身尽数收回本体中,然后一整天不见人影,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忙些什么。

即便他偶尔现身,眉宇间也带着浓浓的倦怠,有时晏琳琅还能闻到他衣襟上沾染的一丝血腥气。

殷无渡一声不吭的时候,多半是在筹划一件大事——自阿渡时期便是如此,在晏琳琅面前有多乖巧安静,背地里的满腹坏水便晃得有多响。

月上中天,晏琳琅自内室梳洗净身毕,披散着长发搴帘出来,便见窗边的美人榻上多了一道红衣艳丽的身影。

殷无渡最近真的很喜欢来她房中的小榻上躺着,也不回他自己的客房了。

而原本睡在小榻上的白妙,已经不知被他弄去了哪里。

殷无渡仰躺在美人榻的靠背上,双手交叠置于小腹上,殷红的袖袍顺着榻沿淌下,被灯火勾勒出耀目的金边。他的两条长腿交叉搁着,因为身量太高,一截黑靴随意悬空在榻尾,看起来颇有几分不舒适的拘谨。

晏琳琅赤足踏在柔软的地毯上,轻声走近,才发现他面上有一种近乎放空的淡漠。

自两人说开后,他见晏琳琅时便只用自己的本相,而不施以任何皮相的伪装。是以此刻他俊美的面容一半浸着月夜的霜冷,一半染着烛火的玉暖,透出光影分明的两种绝色。

晏琳琅嗅到了他身上刻意洗濯过的,清露的甘冽。

察觉到有人靠近,殷无渡转过那双漂亮的眼来,很自然地朝里边挪了挪,留出可供她坐下的空位。

“白妙呢?”

晏琳琅未曾坐下,而是弯腰撑在美人榻的靠背上,低头看他。

“碍事,将她弄去隔壁厢房了。”

殷无渡仿佛累极,说话跟闷在喉咙深处似的,带着轻沉的气音。

晏琳琅问:“你最近在忙什么?跟飞升有关?”

殷无渡看着她的眼睛,片刻,从喉间懒懒“嗯”了声。

晏琳琅单手抵着下颌,耷拉了一下眼皮:“就这么想飞升啊?”

殷无渡的唇线动了动,难得多答了两句:“我在乎的并非飞升本身,而是一件只有飞升白玉京后才能办到的事。”

“听不懂,说具体些呢?”

“具体的就是……”

殷无渡故意拖长了尾音,却在晏琳琅凝神倾听时恶劣一笑,慢悠悠转移话题道:“尊主手里藏着什么?”

“呀,被发现了。神主的感知还真是厉害。”

晏琳琅与他一唱一和,将藏在另一只手中的墨玉簪拿出来,摊开在掌心给他瞧,“我拜托傀儡宗的炼器师将你以前的那柄天冥黑剑修好了,想着你现在用剑的机会少,便让他们改进了一番,附加了一项变形术法,喏……”

晏琳琅略一翻掌,手中的墨玉簪便化作一柄漆黑如夜的长剑,再一转,黑剑又变回七寸墨簪。

殷无渡眸光微动,胸腔的空洞仿佛被塞得满满当当,问道:“何时的事?”

“来傀儡宗的第一日,就拜托墨宗主帮忙修缮了。”

晏琳琅顺理成章地将墨玉簪缓缓推进殷无渡的束发中,少年的头发黑且柔密,有点像女孩子。

殷无渡立即抬指勾来妆台上的菱花铜镜,悬于面前照了照,墨玉剑簪古朴温润,衬得他的肤色极白。

“这颜色挺称你,好看。”

晏琳琅歪头入镜,而后发现什么秘密似的,笑着指了指自己发髻间的那支骨簪道,“瞧,一黑一白,还挺配。”

话一出口,镜中殷无渡的眸色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晏琳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试着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做簪子时我并未想太多,只是觉得改造成这样较为方便,又恰巧是黑色……”

“是那个意思也没关系。”

殷无渡仰首与她垂下的眼眸对视,漆眸中映着她姝丽的面容,抬指撩开她垂下的鬓发,“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晏琳琅一顿。

少年眸色渐深,指腹沿着她的耳廓往下,朝那片花瓣般鲜妍的唇瓣移去。

正此时,晏琳琅中指的紫精指环骤然发出刺目的蓝白荧光。

晏琳琅如梦初醒,直身看着指环上的荧光,暗道“糟糕”:“是师父的留影阵。”

殷无渡掌心一空,眉头微不可察地拢起,恹恹放下手臂仰躺。

“师父与龙鳞有感应,多半是为记忆解封之事而来。”

晏琳琅下意识扭头看了眼殷无渡,一瞬的迟疑。

殷无渡慢慢垂下眼睫,起身欲走,却被晏琳琅一把按住手臂。

“你留下,不必走。”

晏琳琅做出了决定,莞尔道,“都是自家人,没什么不能听的。”

说话间她已抬指拂过紫精指环,施诀接通了留影阵。

再回首,只见方才还恹恹提不起精神的殷无渡已正襟危坐,垂眸敛目,貌若神神祇,要多俊美有多俊美,要多乖顺有多乖顺。

林墨芝大约只是怀疑翡翠的死与她有关,但却无法解释法器中为何没有她的身影,连带着绿漪待她都多了几分谨慎和探究之意。

冰琅消融,已经接不到梅花琅水了,林墨芝却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而晏琳琅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时间。

冬日集琅、春日送花。

许昌外出办事去了,原本换了绿漪每日去大厨房拎饭,但今日要为院里的花池松土,她脱不开身,就交给了晏琳琅。

“你······快去快回,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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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喊都不要搭理,拿到饭就回来,”绿漪将食盒递给她,“若、若是有人为难,你就告诉大厨房的杏儿,明白吗?”

晏琳琅点了点头,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明白了。”

“嗯,去吧。”

绿漪站在院门边,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转身进去了。

晏琳琅明白她的意思。

自翡翠死后,她再也没出过松鹤院的门,即便林墨玉再恨、再气,也无法将手伸到林墨芝面前来。

听说后来璎珞院莫名死了两个下人,身上满是鞭痕,被抬出来时没有一块好肉。

真是芙蓉面修罗心。

无论林墨玉有多么生气,她也只能等,等一个晏琳琅走出松鹤院的机会,起码林水御在的时候,她不敢轻举妄动。

晏琳琅刚迈出松鹤院的门,走了没多久,就瞥见一个身影从隐秘处奔出,向璎珞院的方向去了。

晏琳琅一天的疲惫都没了,真的。

殷无渡爱演,那她就陪他演。

她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玲珑美目缓缓弯出柔妩的弧度:“本尊一个也舍不得呢,自然是……全、都、要。”

第 65 章 第六十五章 国师

薄纱床帐外烛影摇曳,晏琳琅散发披衣倚躺在锦绣堆中,玉色的手臂随意搭在玲珑起伏的腰线上。

黑衣阿渡以胸膛做枕,屈指为她按压太阳穴放松精神;白衣少年半跪以膝为凳,握着她的脚踝为她揉捏小腿驱散疲乏;红衣的李曦坐在榻沿,用金签子挑了去籽的樱桃肉喂至她的嘴边。

三个分-身各有千秋,一致的赏心悦目。

晏琳琅短暂享受了一把昏君的待遇,这几天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困意便争先恐后涌了上来,以至于一时晃神没衔住李曦递来的樱桃肉,任凭那沁凉的果肉落在掌上,在莹白的指尖留下一道红艳的湿痕。

“呀,脏了。”

见奚长离不服气,她摆了摆手,“你之道在于此,我不与你争辩。回魔界去,非我召唤不得擅入人界。”

奚长离撇了撇嘴,施施然起身,正欲离去时突然问道,“为何不直接灭了殷无渡神魂?”

她站了一会儿,没等到晏琳琅的回答,便知此事不可,也懒得多问,挥挥手离开了。

晏琳琅静坐半晌,今日自午后便水米未进,此刻未免饿得难受。

人族的身体实在虚弱,受了伤、晚上再不吃点东西,她真怕自己明日就被迫神魂离体了。

索性披上棉袄拐进了小厨房,想着熬点粥喝。

起了灶火烧上水,她在灶台边坐下,伸手靠近火苗取暖。

冬夜僻静,只有微弱的风声,晏琳琅想起奚长离方才的疑问,出了神。

天行有常,世间黑白之分犹如神魔两族,此消彼长却难以尽数消失,一旦她动手灭了殷无渡神魂,就如同亲手掀翻了天道面前的那杆平衡称。

魔族虽能趁神族无主之际攻入,却远非长久之计,必然也会随着神族的衰落而凋敝。

而殷无渡魂灭,下一个死的就是她。

直到新的神尊诞生,魔界才会有下一任统御各方的魔尊出现。

所以她并不会彻底杀死殷无渡,只是借由渡劫一事,消减他的修为,甚至让他渡劫失败难以回归神位。

至于让他落入轮回?

神界那些人又不是傻子,岂会放任神尊渡劫失败,必定会设法从中干扰,即便她想如此,恐怕也难以达成。

“在想什么?水已经开了。”

晏琳琅收敛神思,装作没听见脚步声,一惊猛地抬头看向来人。

水汽氤氲间,林墨芝原本就清雅俊秀的容貌竟添了几分仙气,白色绸纱蒙眼,在灯火昏暗的小厨房里,如同仙人降临。

晏琳琅愣了愣,红着脸匆忙起身,“大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睡不着,便起身自己走走,”林墨芝温润笑着,“倒是你,这是吃过又饿了吗?倒也是,你正在长身体饿得快。在煮什么?”

装什么装?你不都知道吗。晏琳琅靠近殷无渡,凝望少年,一双杏眼水润莹亮,猫儿似的挠人心腔。

她讨好地说:“殿下,您应该也很想要红豆吧?与其把我的命让给别人,倒不如留我在您身边。这样我死的时候,红豆便归你所有了。我猜,白刃再如何厉害,也及不上黑蛇母的后裔,这笔买卖,你不亏!”

殷无渡眯起凤眸,饶有兴致地问:“你是在寻求我的庇护?”

“是。殿下神通广大,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护我。”

“啧。可我平素最讨厌油嘴滑舌的人。”

“殿下果真……与众不同。”

山猪吃不了细糠,被人捧着还不开心!

不过……晏琳琅想,殷无渡应该只是嘴上说话难听,未必真的不管她的死活。

不然,他压根儿没必要提醒她关于红豆的事。

本质上,殷无渡也算是个好人吧!晏琳琅翘起嘴角。

昨日在紫金山熬了大夜又受了惊,眼下缓过神来,晏琳琅已经是劳累过度。

她囫囵吃了两口殷无渡带来的糕点,牛饮了一盏茶,捧着红豆一块儿入睡了。

马车颠簸一下,小姑娘的头歪过来,“咚”一声砸在殷无渡膝上。

少年霎时僵硬住身子骨。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昏睡过去的女孩儿,脸色发黑。

怎会有如此失礼的姑娘。

殷无渡想推开晏琳琅,刚伸出白皙指骨,又见她气息匀称平顺,睡得很香。

红润的小脸压在他白鹤纹的衫袍上,浓密的眼睫微微发颤,餍足地嘟囔了一句“殿下”,不知梦到什么,眉心没有皱起。

和他有关的……好梦吗?

殷无渡耳尖微微生热,长指微蜷,犹豫一瞬,还是没吵她。

少年秉持渡子之风,无所适从地避开眼,撩帘望向窗外。

青竹见车帘打起,问主子:“殿下可有吩咐?”

殷无渡递去一块玉:“把这个留在蛇庙附近。”

“如若留下随身之物,咱们岂不是会被世家的人发现咱们的行踪?”

殷无渡淡道:“就怕那群蠢货发现不了……你去吧。”

“是,全听主子的。”

青竹心下一思忖,明白殷无渡此举定有自己用意,不再多言了。

只是错身的一瞬间。

青竹忽然瞥见晏二小姐倚靠殷无渡入睡的那一幕,心下无比震惊!

他知道殷无渡自小吃苦,戒心有多重。

主子看似温润,实则不近人情。平素在宫中,殷无渡压根儿不让宦官与宫女接近。凡是敢违抗命令的刁奴,主子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晏二小姐真是有通天的本领,竟能睡在殿下的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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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她是得了殷无渡的青睐么?

看来以后,青竹要对晏琳琅客气一点了……

她哪里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世家庶女,她明明是未来的二皇子妃啊!

因是赶路,马车跑得快,山中小径又陡,稍微颠簸了些。

晏琳琅睡得不踏实,原本老老实实伏于殷无渡膝骨,却因车轱辘总撞上碎石的缘故一个劲儿往下滑。

眼见着要摔地上,殷无渡皱眉,轻轻搀了她一把。

“啧。”

殷无渡从未觉得这条路这般难御车,车壁每次一颤动,他便拧起了秀气的眉峰。

“明月,慢点,路太抖了。”

车夫名叫明月,也是殷无渡的暗卫之一,专司二皇子出行的事务。

听到主子的命令,明月一愣,低头应是。

倒是稀奇,殷无渡从来不是娇气的郎渡,也最烦太多时间耽搁在路途中,很浪费。

今日,主子怎么改了性子,怨起他御马太急躁了?

难不成之前殷无渡都在忍耐?思及至此,明月夜里睡醒都要扇自己几巴掌——怪他迟钝,主子家一点心思都猜不到!

赶了半天的路,总算回到晏家。

即便深更半夜,殷无渡身为皇子,想要进出家宅,根本无人敢拦。

他轻轻搡了一下晏琳琅的肩头,提醒:“到了。”

晏琳琅迷迷蒙蒙睁眼,一抬头,便是殷无渡那张神情复杂的昳丽脸蛋,不由颊上生热。

再一看掌心,干涸的血液被五指的热汗融化,染上了殷无渡白净的衣摆。

一窠窠红团印记,触目惊心。

殷无渡最爱洁,心里一定想要弄死她了!

晏琳琅胆战心惊,怯怯开口:“若臣女说,我无意冒犯殿下,您信吗?”

殷无渡冷哼一声,难得没有发难。只凉凉道了句:“从我车里滚出去。”

“嗳,是,这个臣女很擅长。”

晏琳琅蔫头耸脑地退下。

她想,殷无渡再也不会相信,她其实为人正直、心思清白了。

晏琳琅归府之前,先撕下易容的面皮,又学殷无渡的模样,屈指抵唇,小声吹了一下口哨,赶走小粉蛇。

然而红豆懵懂,没有明白晏琳琅的意思。

直到她小声催促:“红豆,你躲起来,自己找吃的去。”

晏琳琅顿了顿,将受伤的右手背到身后,“我、我想煮些粥喝。”

既然他装作不知,那她便与他演好这出戏。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局促,林墨芝笑了笑,露出几分少年人的活泼与亲切,“那我蹭一碗可好?”

晏琳琅一愣,随后连忙笑着答应,“好!”

两人围坐在灶火旁,一人捧着一碗无滋无味的米粥低声说着话,林府、伤口似乎都被遗忘,他们真如一对兄妹闲坐一处,彼此无间亲密。

“大哥哥快回去吧,我来洗碗。”

晏琳琅想要伸手扶他,却被林墨芝轻轻推开,“无事,我一个人不也走过来了。你洗完早些休息,或放到明早再收拾,不要太晚。”

“好,”她乖乖点了点头,“那大哥哥你小心。”

林墨芝手中竹仗点地,推开房门,慢慢摸索着走了出去。

行至拐弯处,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扶住了他。

“还没休息?”

“回主子,起夜时恰巧看见您进了小厨房,这才在此等候。”

许昌说话一贯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这也是林墨芝看中他的原因之一。

“这小丫头挺能撑,”林墨芝突然笑了笑,“我装作不知她受伤,她竟也不与我说。”

许昌疑惑,“那瓶药?”

林墨芝明白他的意思,“我让绿漪送去时,不要提是我让她送的,更何况她去时晏微琅正在睡觉,又如何知晓是我送的?”

“改日她若问起来,绿漪认下便是。”

许昌点了点头,没再多话。

林墨芝兀自感叹,“一个小丫头,正是天真的年纪,尚不知自己是被父母卖入府中,一生都要为奴为婢,受了欺负能忍住哭诉,有如此忍耐心性。”

“许昌,你说这可能吗?”

他吸了口凛冽寒气,意味深长道,“除非,此处有她所求之物,不惜用苦肉计也要留在这里。”

“从明日起,你不必再跟着她了。”

剩下的一个墨昭昭开启了防御机关,以傀儡人偶代替自己受难,这才躲过一劫。

“他们人呢?”墨昭昭心有余悸。

晏琳琅只略一思索,便想通了其中关窍:“被那剑光传送走了,这里的空间被切割移动过。”

想起什么,她紧张地回头望去——

还好还好,殷无渡仍站在原处。

方才那几道剑光有所忌惮似的避开了他的身形,整片废墟剑痕狼藉,唯有他的脚下干干净净,万鬼不侵。

第 66 章 第六十六章 灭神

交错的剑光停息时,黑气也随之散尽。

“跟着我。”

殷无渡以术法抹去脚下的尘灰青苔,这才朝晏琳琅伸出手,将她拉上风化严重的石阶。

惟恐这片阴煞之地,弄脏了她漂亮的仙履与绯裙。

“尊主,这位话很少的俊俏郎君是谁?我竟然看不透他的修为。”

“什么小丫鬟,分明就是个来路不明的流民!”

她那双灵动杏眼都凌厉起来,捏着鼻子拨拉两下晏琳琅,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指不定身上带着什么病,竟直接就扔了过来!”

晏琳琅眨了眨大眼睛,脆生生道,“我没病。”

她活了几千年,什么样的魔、神、仙、妖、人没见过,扮个女孩信手拈来。

绿漪见她口齿清晰,挑了挑眉继续问道,“你叫什么、从哪来、几岁了?”

“我叫晏微琅,从离北来,约莫十五岁了,爹娘说让我先在这里待着,过两日就来接我。”

“十五岁?”绿漪惊讶,细细打量晏琳琅,又比了比不到她肩膀的个头,“你这干柴瘦小的模样说十二岁都嫌大,居然十五岁了?”

晏琳琅不知该怎么回答,年龄是她随口编的,总不能附身前还得查探一下岁数吧。

她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姐姐,‘婢子’是什么意思啊?”

绿漪脸上闪过不自然,她摸了摸鼻子,含糊道,“就是小丫头的意思。你跟我进来吧,脏死了,我先带你去沐浴。”

等晏琳琅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绿漪又用红绳给她简单挽了发髻,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抬手捏了捏她没几两肉的干瘪脸蛋,面上露出几分笑意。

“刚刚脏兮兮的没看出来,你这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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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还是个美人胚子,”绿漪示意她跟上,“走吧,我带你去见见少爷。”

晏琳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乖乖跟上。

松鹤院对于她来说,简直小得不像话,连夜台最小的院子都比这里大多了。

没走几步,就到了所谓的“主间”。

晏琳琅跟在绿漪身后进去,扑面而来一阵暖意,但这温度比之铺满地龙的人间皇宫来说,实在是冷得像地窖一般。

也只有从冰天琅地里进去的前一炷香是暖和的,若是在里面待得久一些,恐怕会越来越冷。

绿漪让晏琳琅在外间等候,自己先撩起里间的厚门帘走了进去,随后传来几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间或还有几声咳嗽。

晏琳琅瞥了眼边缘处打着补丁的门帘,又扫过屋内几件零星摆设,以及方才门口连个传话伺候的人都没有,便大概知晓殷无渡这辈子转世而成的林墨芝是什么境地。

她从鸿蒙镜处得知消息时,已经距他转世过了些时日,再加上交待魔界各类事宜又耽搁了半日。

人界与其他五界时间流速不同,晏琳琅怕她还没来得及下凡,殷无渡就投了个短命鬼匆匆一世。

为免错过,她根本没来得及了解林府情况,便附在了“晏微琅”的身上。

换言之,即便那对夫妇不卖女儿,她也会想办法进入林府。好一对璧人。

晏心月心中不喜妹妹的轻佻,先是兜搭了二皇子,现在还想和未来姐夫有什么攀扯么?乡下长大的孩子,果然没有规矩。

晏心月把不喜的念头抛诸脑后,上前对殷凌笑说:“大殿下,教您久等了。”

殷凌见到为悦己者容的晏心月,微微扬唇:“无妨。”

两人并排朝院外走,一时无话。

殷凌闲谈聊起:“你妹妹衣上的香,和你有几分相似,都是取的什么香料?”

闻言,晏心月心里一个咯噔。

几乎是瞬间,她想起晏琳琅才是第一个救起殷凌的女子。

若她的乖顺都是假象,不难想,晏琳琅会对殷凌说出真相。

“取的是桂花香料。”

晏心月早早注意过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因此也仿制了晏琳琅的熏香。

“原来如此。”殷凌会意。

晏心月抿唇,故作不经意地补了句:“我这个庶妹,在乡下长大,心思有些小家子气,惯来爱学人。兴许是觉得我衣裙熏香好闻,特地喊调香师仿制了一盒吧。”

“嗯。”殷凌没有上心,他对这些家长里短并不感兴趣。

晏心月不再多说有关晏琳琅的事,他们有说有笑,出了内宅,往外府设下的官宴青棚里去了-

夜里,吃过了官宴。

晏琳琅捧了一个红漆描金菊花纹攒盒找殷无渡。

她准备充分,匣子里放了玫瑰糕、枣泥花糕、桂花糕……羼了糖粉,一口下去,松软可口,很香甜。

枫华院的茶水不够上品,再蹭一蹭殷无渡院子里的贡茶紫笋茶,真的快乐!

晏琳琅都打算好了,今晚她要如何如何守岁。

哪知,小姑娘刚到院子,就结结实实吃了一口闭门羹。

殷无渡住的寝室房门紧闭,连靠着游廊这一扇的窗都不开。

他居家时明明手不释卷,就连夜里都会坐在窗边看书。

晏琳琅:……

怎么回事?这小子又闹脾气了?她没惹他啊!

晏琳琅只能耐心放下食盒,踮脚敲了敲窗户。

“二殿下?小琅?”

周遭静悄悄的,没人回话。

晏琳琅仍不死心:“我这个人很倔强的,你不回话,我就在门口一直烦你,等到你回话。”

许是她太烦人,室内终于有了动静。

“回去。”

殷无渡的声音沉闷传出,语气的确不善,生了好大的火气。

阴晴不定的郎渡,晏琳琅无奈耸耸肩。

“殷无渡,你究竟在生什么气?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一起守岁,我把点心都带来了。”

晏琳琅原以为殷无渡不会回答,哪知,他竟也给她脸面,冷冷地开了口。

“你讨好投奔大哥,可比我得利多了,没必要来找我。还是说,需要我帮你告诉大哥,救了他的晏家女,其实是你吗?”

几乎是在瞬间,晏琳琅想到方才路上那若有似无的骨碌碌声。

原来经过走廊的人,真是殷无渡?

他是不是看到她和殷凌交谈了?

哈哈哈。

晏琳琅不知为何,忽然想笑。

小姑娘毫不遮掩的笑声传到了内室,令殷无渡眉心间的郁色更多了一重。

既羞又恼,殷无渡白皙如玉的脖颈与耳后微微泛红。

她真烦人。

很快,晏琳琅不依不饶地趴在窗户上。

她透过缝隙,狭促地问:

“二殿下,你生气……其实是在吃醋吗?”

如今看来这位林府的大少爷,恐怕是有名无实,甚至爹不疼娘不爱、受人欺凌。

绿漪没一会儿就出来了,牵着晏琳琅走进里间。

在外间还不明显,里间如同被药罐子泡过,空气里残留着极浓重的药味,几乎将人熏晕过去。

雕花木床漆面灰沉,靠近床边放着一座陈旧碳笼,角落里还挤着一张书桌和卧榻,被后面摆满书籍的半墙书架一比,简直逼仄又小气,半点不像一府大少爷的居所。

绿漪拽了下她的袖子,指了指地面,瞪着眼睛轻声道,“见了主子要跪。”

晏琳琅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反驳道,“爹娘只说见了知县大老爷要跪,没说见了什么‘主子’也要跪。”

她凭什么跪殷无渡?殷无渡跪她还差不多。

“你这小妮子,还挺倔,”绿漪眉头蹩起,说着就要来拧她耳朵,“我让你不听话。”

“好了绿漪,不要吓她。”

裹着毯子围坐在床榻里的人终于出声,他合上手中书本,蒙着白纱的脸微微转向二人这边,听音寻人,修长苍白的手在虚空中招了招。

“来我这边。”

原本想要阻止的绿漪后退一步,任晏琳琅踩上脚踏靠近,盯着林墨芝眼睛上的白纱细细观察。

这人竟是个瞎子?

真瞎还是假瞎?

她细细打量着眼前面容苍白的少年。

他鼻梁高挺、薄唇轻抿,似乎对她的靠近有所察觉,显出不适应之感。

林墨芝面容清俊柔和,细看又有几分冷漠疏离之意,与殷无渡本相只有一二分相似。

蒙在眼上的白纱半透明,凑近些便能看见那双紧闭的眼睛,以及压在白纱下长而密的眼睫,说起话来声音柔和,也与那个冰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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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神尊不同,瞧着像是个好脾气。

林墨芝察觉到晏琳琅接近,一动不动任由她看,却在下一瞬身体一僵。

刚进府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不懂主仆之别,抬手轻抚白纱,指尖温热透过白纱落在眼睛上,像是冬天里的炭火,灼热到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她的嗓音尚留有几分天真稚气,糅合成十分真诚的心疼,“大哥哥,你的眼睛会好吗?”

他溢血的薄唇轻启,下意识放轻声音,低头哄道:“不要生气了,晚晚。”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晚晚,看见你脚下的阵法了吗。”

殷无渡垂下双目:“这底下埋着曦朝三十万亡魂,他们什么也没做错,只是追随了一个不自量力的、昏庸无道的暴君,试图为自己争取一点活着的权利……”

晏琳琅周身漫出一丝寒意,哑声道:“殷无渡……”

“晚晚,我不是李暝。”

殷无渡哈地一笑,自毁的语气温柔得近乎残忍,一字一句道,“那个残暴无良、千人唾万人骂的暴君,才是我。”

第 67 章 第六十七章 人祭

战败者注定青史无名,“残暴嗜杀,渎神蔑天”几个字便可概括他的一生。

被人骂暴君骂得久了,以至于殷无渡堕落鬼蜮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忘了自己曾有着一个太阳般耀眼的名字——

李扶光。

扶桑之光,日出东方,是和国号“曦”一般承载了万万人希望的名字。

“鬼蜮中八百年,血肉无数次撕碎重生,我早已忘了自己是谁。直至你将我带出鬼蜮,重新养出肉身,在涅槃池日复一日的净化洗髓中,我才渐渐想起一些前尘往事……如果可以,我真想一直做‘殷无渡’,只做殷无渡。”

可是他不能。

数十万亡魂日夜于耳边哭诉,那是他无法摆脱的梦魇。

那段分不清现实与过往的混沌日子里,晏琳琅便是他唯一保持清醒,不疯、不自毁的动力——

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骄傲明媚的少女欣赏他。

大琅饥荒年,卖儿女者众。

“阿琅,你先跟着这个伯伯,我们过两日来接你,”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从锦衣男子手中接过两袋糙米,扯着笑哄道,“要乖乖听伯伯的话,知道吗?”

晏琳琅看了眼紧紧抱着小弟弟、背过身去擦泪的中年女人,点了点头,“知道了。”

这事儿倒是正合她意。

晏琳琅抬头看了眼门前牌匾上的“林府”二字,跟着张管家进了府。

她穿过长廊,路过在饥荒年里依旧健康红润的婢女仆人,绕过府里主子们才能去的花园池湖,最后停在偏僻的“松鹤院”门前。

张管家轻轻敲响紧闭的门扉,不多时,里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吱呀——”

晏琳琅眨了眨眼,门内探出一名十四、五岁的女孩,与刚才那些丫鬟不同,她衣着简朴、面色红润,正是爱美的年纪却未施粉黛,颇有几分清丽之意。

开口却与“清丽”差得远了。

她嗓音尖细,吊着嗓子说话时难免显得刻薄,“张管家,今儿怎么有空来松鹤院?”

听她语含讽刺,张管家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将晏琳琅往前拎了几步,送到她面前,“这是今日刚进府,老爷说给大少爷送过来做个洒扫婢子。绿漪,她就交给你了。”

他一通话噼里啪啦说完扭头就走,半点没停留,只剩下绿漪咬牙切齿,与晏琳琅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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