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你重来一次,所有人都在说那不是你了。”
“谢逢野,你觉得我是因为放不下当年才施舍情意给现在的你。”玉兰缓缓说道,“可是,在每一个你质疑我的时候,我都在心疼你。”
“你喜欢说那几辈子的事,那我也与你说道说道吧。”
谢逢野一怔,茫然抬起头来,撞上玉兰的目光。
浅色眸子蕴着清寒苦意,氤氤氲氲地琢磨不透。
玉兰说:“当年,我是树妖而你是高高在上的龙神,我敢爱你。就连我是个凡人,你是冥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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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敢爱你。如今,好不容易我成了上仙,足以有资格和你并肩,我也爱你。”
他没有说任何一个名字,这段简单的自白里,只有我和你。
“我等你那么多年,你怎么能到头来还不肯信我,难道你觉得我可以为了临时起意或是思念故人,就自私地把你当做谁的替代吗?”
剥夺的是你,馈赠的是你,到头来不愿相信的还是你。
“我们早就都不是当年的模样了,你有没有想过呢,你变了我也变了!”玉兰声音嘶哑起来,“为什么你总要去找回当年那个树妖的情意呢!”
振聋发聩。
“是我错了。”谢逢野立马说,又心虚地避开目光。
“冥王怎么会错。”玉兰声音沉缓,“若我非要入无情道呢?”
“不许。”谢逢野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我要是死在你面前呢?”玉兰又问。
谢逢野死死地闭上了眼:“那我就跟你一起死。”
玉兰静了片刻,无声地盯着谢逢野发顶,忽然问:“说来听听,我要是死在你面前,你会有何感受?”
谢逢野猛地抬起头,惊恐道:“我会疯的,会……”
谢逢野歇了音,无措地抠着自己手心。
“会生不如死。”玉兰平静地开口,“你在我面前死了两回。两次,是因为我知道你还能有机会回来,所以我还活着。”
“而你,你的质疑和不安,都是在羞辱我那两次生不如死。”
谢逢野难以自控地颤抖起来,脑中过了一万句话,可最终挤出口只剩下:“那我们……”
“听说你要娶我?”玉兰问。
他这一问,谢逢野才想起来今日幽都上下都在忙着迎接冥君回去。
多可笑。
他凭什么觉得自己诓了玉兰,还能让人家跟自己回幽都。
胸口又痛又麻,冥王殿体无完肤。
“还要比较我们之间谁的情意更重吗?”
“我真的错……嗯?”谢逢野晕乎起来,望着玉兰眨了眨眼。
于是玉兰就再问了一句:“以后还胡闹着吓我吗?”
谢逢野胸口像被猛地撞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他伸手去拉玉兰,可被他一个侧身就躲掉了。
“不闹了!我再也不会骗你了!我什么都听你的,真的!”
玉兰又问:“还会只让我活着,然后眼睁睁看你去死吗?”
谢逢野差点没把自己脑袋摇下来。
“我不信,你每次保证得都很随意,你的誓言太廉价了。”玉兰冷声说,“我不敢信你了,我不能再让自己过一次,那样生不如死的日子。”
“谢逢野,你知道我在幽冥海守着你那些日子,有多恨你吗?”玉兰一顿,花费好几个呼吸才把哽咽压下去,“你是多么狠心,才用那样残忍的方式离开我。”
明明上一刻还在说着话。
一个回头,身后空寂一片。
习惯,经验,噩梦重来。
玉兰立马就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耳边都是小医仙的劝解,迷迷糊糊地逐渐听不清。
要不是,天帝来得及时,玉兰劈向自己魂台那一掌就落下去了。
要不是,知道谢逢野还能养出一幅鬼身,玉兰也早就死在那一天了。
可到头来,他还要用这样拙劣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试探自己到底有几分真心。
玉兰只会这么爱他,而在这份爱里,大半都是在捱着生不如死苦等。
那些年月里,他只能拢着那一丝希翼,侥幸地告诉自己还可以活下去。
而这份苦等,容不得半分质疑和试探。
他怎么能觉得自己不爱他。
再多解释都是徒劳,哪怕玉兰日夜不停地在谢逢野耳边说自己要和他好,不仅仅只是因为成意。
谢逢野也只会嘴上说明白了,转过头就开始自己委屈。
“你很残忍,每一回都说着是为了我好。”他又说了一遍,“我不敢信你了。”
谢逢野再试图去拉玉兰,依旧被躲掉了。
“本质上,我还是个妖怪。”玉兰躲开,却又一绕手,把那截白皙手腕伸到谢逢野眼前,“我要你和我定下命契,此后同生共死。”
谢逢野没有动作:“命契不是儿戏。”
“那么。”玉兰收回手腕,“冥王殿慢走,小仙就不送了。”
谢逢野:!
他想也不想地揪住了玉兰的手袖。
玉兰也依着这道力气停了步,背对着他叹气道:“谢逢野,你可不可以像珍惜我一样去珍惜你自己这条命呢。”
“你凭什么觉得,没有你,我还能活得下去。”
冥王殿听清了所有情意。
他试探地轻轻松开那些衣袖,朝玉兰手腕探去,用指尖碰了碰他,见对方没有躲开,又将指腹贴了上去。
玉兰问:“想好了?”
谢逢野沉沉地闭上了眼:“想好了。”
灵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越来越亮,最后落到手腕上,慢慢消融进去。
命契定下,谢逢野立马就握住了玉兰,急切地说:“我是你的了。”
龙神和树妖有玉簪。
山蛮子和柴江意有两块石头。
而冥王和月老,有此命契,天荒地老生死一处。
玉兰抬起手腕,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才把目光投向谢逢野:“你就穿成这样来娶我。”
“这不是来得太急了。”谢逢野劫后余生,张开手要去抱他,却被他撑着手臂挡开。
谢逢野:?
玉兰抬手招来一套赤红,未等谢逢野瞧清是什么,那东西就砸到他脸上。
红绸遮目,引带风起,恰似彼时清风吹动杨柳,引得姻缘店门上那个囍字招摇漂浮。
泼墨写就此篇乍见惊欢,情意得此续笔。
初见重逢都落于同一篇诗。
赤色浮动之间,玉兰凑了过来,眉眼凝着春山雨后空朦一笑。
“来,让我瞧瞧你预备如何娶我。”
于是春光不待返回幽都便因着情浓而落脚此处。
天尽头,风云改换了姿态。
奇景之中,灵光毫无章法地砸了进去,揉得仙云散开细腻光丝,纠缠得不成体统。
云天漂亮得不像话,幽光若隐若现,慷慨地邀请霞色铺洒开来。
灵云染上霞光,绕着温润水汽,万般珍重地试探深浅,终于寻得窍门,借此天时地利抵住关窍,长驱直入。
白日焰火。
彤云翻涌着像是献祭一般,落入无边欲海之中。
稍静片刻,星辰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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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霞却久久未能平静,伏在浅岸,改换月色星辉做一身水光,被引导着进了一场又一场风雨。
灼热无边。
浮起又沉沦。
…………
梁辰追着尊上出来,当真只是前后脚的事。
可一路寻到这处仙殿,见此处已笼了一层冥君设下的法障,他心中已明白了大概——这是冥王和月老正在谈心。
能谈就好。
幽都副使如此想。
于是他便抱着还没来得及让尊上穿的衣服混在一众神神仙仙里发呆。
没多久,毫无预兆地,在月老这层法障之外,又落下一层冥王的法障。
霸道无比地把所有凑热闹的神仙又往外面推了推。
梁辰面无表情地盯了那层法障半天,险险忍住了骂人的冲动,面部表情地抽身出来准备离开。
正想着,也算来不世天一趟,总得去青岁君上面前报个信。
结果遥遥一望,大白青天,集英殿外头也设下了一层厚厚的法障。
梁辰:?
幽都被大力翻新。
鬼吏们翘首以盼,终于在三天之后等来了冥君。
而最着急的,当属那两个特殊的鬼。
大胜天道扳倒张玉庄,司家在这一仗中处处不见,却又处处都是他们的身影。
尤其是司危止,本来在人间当皇帝做得好好的,被冥王以雷霆手段唤醒一次记忆不说,还被偷了护身宝鼎。
没过多久,月老又冲回来抢了他身上的护身玉环。
也好在当时他留了个心眼,求着月老若当真能有战胜那一天,请他给自己托个梦。
他没想到最终实现这个愿望的,竟然是冥王。
鬼神入梦来,开门见山地说他要和玉兰在幽都拜天地,总得来几个亲眷。
司危止当时还想呢,自己算哪门子亲眷,直到来了幽都才发现俞思争也被索了命来。
到了这一步,司危止也觉得合情合理,,毕竟月老这一世下人间,就是用俞思化的身份,走的俞家这段亲缘。
况且,这个俞家大哥早知道一干鬼神之事,就算来观礼,也无需解释太多。
问题是,这一来就来了三天。
司危止和俞思争如今可都是凡人。
他都不敢想再耽误下去,回到肉身的时候自己得烂成个什么样子。
终于还是等到了冥王,可耳边只能听见众鬼高呼着恭迎冥君。
司危止喜欢看热闹,杵了身边的俞大木一下,头乐呵呵地说:“哎,你弟,这鬼气挺高呀。”
俞思争隔着众多热闹静静地盯着被鬼众簇拥着的小幺,低声道:“他还是我弟弟吗?”
司危止笑意淡了一瞬,又很快灿烂起来,扯着俞思争就往鬼堆里钻。
热热闹闹地同谢逢野打了招呼,玉兰很快就邀请俞思争去单独聊聊,待他们走远,司危止还抱着胳膊在原地傻乐。
谢逢野都瞧着好笑:“我成亲,人家兄弟在见面,你乐个什么劲?”
司危止不答这个,追着谢逢野确认过冥王当真给自己和俞思争护好了肉身以及捏了傀儡才算放心些。
其实来这一趟,他大致也晓得了些自己祖上和这位冥王上辈子那些恩怨。
但司危止和谢逢野也没多深厚的关系,没几句好聊,放心之后就兴冲冲地去参加鬼吏们的狂欢。
直到月老带着俞思争出来,临别时说他们得空便会去人间看看父兄的,谢逢野也乐呵呵地在旁边拉着大舅哥好一顿亲近。
那场面,就差没当场拜个把子了。
离开路上,司危止笑嘻嘻地问俞思争:“哎,看见了吗,男子和男子成婚也是可以的。”
“嗯。”俞思争有些心不在焉。
司危止又笑嘻嘻地问:“你怎么看?”
“我?”俞思争有些意外这个问题,思忖半天说,“只要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不拘规则。”
“那你……”司危止欲言又止。
“老二用心于功名,小幺如今这样。”俞大将军沉静地说,“我还是要娶妻生子,给俞家留后的。”
司危止不嘻嘻了。
是时候给俞家老二安排一下姻缘了。
土生偷偷溜到药师府墙外时,颇为做贼心虚。
老药仙孙祈成自不世天一战后就隐退闭关,如今药师府掌事的是他大徒弟让尘。
要说起这个让尘,当年土生入谢逢野情劫时还算和他落了条爷孙缘分。
如今要来和自己后辈开口要那种药。
土生始终有些张不了口。
可若是不要……
土生谨慎地将脖子上围着的灵纱又拢了拢。
青岁太不知收敛了。
重活这一回,土生都没能来得及怪他当年北山之丘诓骗那么久。
青岁先倒打一耙!
一边说着他这些年多么劳心劳神,为了天地众生殚精竭虑,眉目委屈地就抱了上来。
抱着抱着,就又开始了!
甚至中途还要故意停下来,问土生想起来多少了。
天地良心,他的记忆是一点一点回来的,断断续续,隔三差五,毫无规律。
因此,青岁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用他没能一下子都记起来为由,得空了就惩罚他!
直到他全都想起来了,青岁还要罚他!
理由是:花了太长时间,你不够爱我,就得受罚。
土生,堂堂司命,成天被天帝欺负得脚软腰酸,这可成何体统。
万万不能在这样下去。
土生下定决心就要往药师府里走。
“仙君?”
如今药师府确实没多少弟子了,平日里十分清冷,稍有动静就明显得很。
让尘看着司命在自家府门前踱步许久,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啊。”土生一惊,悻悻笑道,“让尘。”
让尘朝他遥遥点了点头,边走边问,“仙君可是有什么事?”
土生给自己打气,终于说:“我就是想跟你要点药。”
“您不舒服吗?”让尘对司命很恭敬。
土生听着更加开不了口了,正踌躇着,便听见那道时常响在自己颈边的声音说:“他什么都不要。”
青岁像鬼一样出现,一句话就让土生从脚底心一路麻到了天灵盖,身子也就此僵硬起来,没胆回头。
偏偏那个黑心玩意还要凑过来问:“对吗,仙君?”
土生:“……”
“君上。”让尘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我不会害司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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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闭关之前,将前尘往事都告诉了他。
让尘接手药师府后,虽有心想要去和天帝或者冥王说些什么,可终究也没跨出那一步。
如今见君上拦着司命求药,难免往那一层上去想。
哪怕到了此刻,他也没有明说,但天帝是青岁,他听得明白弦外之心。
“药师多虑了。”青岁道,“本君和司命是私事,至于你想的那件事,当年张玉庄带着你的师父去找了谢逢野,冥王已经做了决定,如果你还想要深聊。“
天帝话音一顿,朝正在向这边走来的月老微微偏了偏头:“可以去找上仙说,如今幽都他说了算。”
玉兰上药师府来本是为了送样东西,远远瞧见君上似乎和让尘在说什么,便停了步,想等他们说完。
未料君上先朝自己看了一眼,他也就承情走了过去。
“本君和司命这就走。”青岁向上仙微微颔首,揽着土生就要离开。
土生试图挣扎,朝着玉兰小声念了句:“救救……”
救。
就被带走了。
其实,玉兰本性里始终也藏着些爱看热闹,只是平时不大显出来,再加上大部分神仙见到玉兰时,他都是一个未亡人的身份,是以落入旁人眼中,瞧着清冷些。
此刻瞧他们这样,难免歪着身子看了片刻,才收回目光,对让尘说:“我们先进去吧。”
让尘也有话想说,侧身一步,把上仙让了进去。
玉兰朝一角院子望了望,问:“宁恙如今可好些?”
本来他想接宁恙去幽都,毕竟他如今还是魂身,在幽冥之地能养得好一些,可他却执意要留在药师府,也不说明原因。
但玉兰也能明白一些。
张玉庄造的那些孽,并非一朝一夕可偿,宁恙不过是在尽力罢了。
所以天帝凝龙气给他塑了傀儡一具,好承载他的魂体,也算温养着。
让尘也顺着上仙视线望向那处:“这段时日倒是乐意说话了,偶尔天道也会溜过来找他。”
说罢,让尘步子慢了些,缓缓道:“只是罪孽终究落地会落地生根,化为……愧疚。”
玉兰瞧了他一眼,双手递去一双命缘线:“我和冥王寻了许久,好在当年朱柳和南絮果真情比金坚,就算杀业背尽,魂飞魄散,还好能有这一段缘分留存。”
让尘眼眶一瞬之间就红了。
玉兰又把命缘线往前递了递:“情意当真是很要命的东西,如今我姻缘府设在幽都生死之间,和天帝也商讨过,若有缘尚留,为何不能许有情人圆满一回呢?”
哪怕岁月无边,不知何时,只要他们能在,能活着,因这一段缘,总有再见之日。
总能算是希望。
让尘接过那双命缘线,难以置信地看了半晌手心那两段微弱坚韧的光芒。
“他们也好,我们也罢。”玉兰撤开自己望着让尘泪眼狼狈模样的目光,看向别处,“他们,我们。多少无辜葬在那场恩仇里,好不容易守得云开,咱们都别重蹈覆辙了。”
张玉庄。
是他罗织怨海恨网,造就如今这些冤债。
可当年龙神殒命之时,玉兰无心求生,只当自己害死了龙神。
也是张玉庄过来告诉他:“错的不是你。”
不论这句话带了几分真心,但实实在在算是救了玉兰一回。
既是他造的孽,如今玉兰也将这句话告诉让尘:“不是你的错,就别折磨自己啦。”
末了郑重补充:“这是冥王殿的意思。”
冥王殿不知道自己声望上去了许多,在玄光殿听着鬼吏汇报。
“这事有些棘手。”
谢逢野如此说。
不久之前,也不晓得从哪冒出一道仙灵之气,纵横四海。
大家只当是不是哪司仙君下凡,没太在意。
谁知那仙灵之气一进入人间就开始疯狂散发功德,万物都能接。
片刻之内,就将自身大半功德散尽,惊得各处土地慌张不已,眼瞧着它就只留了一口气吊着命,竟这么一声不吭地冲入地狱。
这下轮到鬼吏们不知所措了——谁会主动下地狱啊。
这还是他们头一回见不观业障就下地狱深处承受惩罚的。
鬼吏摇头道:“我们实在无法窥探其真身,也拦不住他死活都要待在地狱里头。”
冥王殿脸色逐渐复杂起来。
打从第一句话开始他就听明白这是谁了,只是,现在要怎么对待他当真是个问题。
鬼吏们眼巴巴地等冥王殿一个主意。
可冥王殿思忖半天,抬手化出灵笺一张。
“这事有点要命,本座得请示你们冥君。”
鬼吏们一下子收了声,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便跟着尊上一起眼巴巴地等冥君回来。
谁也没注意到,在冥王殿身后架子上,那两根被捆在一只白玉扳指上的命缘线闪了闪幽光。
也只是亮了一瞬,又很快暗淡下去。
恩仇褪色,命途变迁。
此道不言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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