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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1. 411(二更) 檄文集锦

这天下间的识文断字之人若真能在十人之中有一个,政令的推行将远比今日要不知容易上多少倍。而这些认字之人里能将字组合成文章的,又要打上一番折扣。

当将区域缩小到关中地界的时候,这个人数固然因为乔琰推行识字之事有所增长,也还绝不到能随便将檄文堆满两个仓库的地步。

这已不是必须要依靠竹简来记载书籍的年代了,改良版的纸张让这些人投递文章完全可以通过纸张的方式来实现。

那么要想装满两个仓库,需要多少份文书送到乐平月报的校稿处?

袁绍本还觉得,这只怕是乔琰想要借此给他们这头再一次施压,故而对此夸大其词,可当袁绍挥退了下属,目光落在面前那份乐平月报的三月增刊之时,他又陡然意识到,在乔琰甚至敢将陈琳所写的檄文刊载在报纸之上的时候,她根本不必再以这样的方式为自己造势!

或许……长安城所出现的踊跃投稿、堆积库房是个现实。

他袁绍和彼时王允所扮演的角色何其相似!

王允行刺乔琰,让这位本应当是大汉大司马的存在得到了民众不忍见其处在绝境的拥趸,甚至将其送到了天子的位置上。

而他和刘辩发出的这封檄文声讨再一次激起了长安百姓对她的声援,于是无论这些人到底是否有这个落笔成文章的本事,都要在早已价格低廉的纸张上书写几笔,以便让她看到——

无论这天下是否当真还有忠于大汉之人,又是否还有人觉得她这个皇位来路不正,在他们的心中,她都已经是毋庸置疑的天下之主!

事实上袁绍还真没猜错。

当乔琰从蔡昭姬这里收到对于这些征文投稿的时候,真见到其中有不少只写了只言片语,甚至是一两句打油诗的文稿。

它们以一种异常朴素的姿态表达了对于那封讨伐檄文的抗议、对袁绍刘辩的不满和对她的支持,也让她无端想到了一个东西。

“和那个风筝很像。”乔琰喃喃出声。

蔡昭姬没有在此时搭话,打断她在此刻的思绪。

她知道乔琰所说的是哪个风筝。

彼时她还并未成为并州牧,而是以挟持张懿的方式夺取了并州的权柄便于下达指令平定蝗灾,当崔烈接手并州刺史位置,她也将要前往乐平去面对那两年禁足的刑罚之时,她在并州州府的院墙上“捡”到了一只风筝。

那上头写满了“谢”字,却并非全部出自于识字之人的手笔,而有相当多是以临摹的方式完成的。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写成缺胳膊少腿样子的。

这份朴实的谢礼在后来被和书画一般装裱了起来,随后放在了并州的州府之中。

而此刻这些送来的“檄文”,真是与那风筝有着同样的意义。

“将这些遴选出来单独编纂成册送到我这里来。余下的……”

乔琰的目光在蔡昭姬已和属官一道加班加点筛选过一轮的文稿上扫过,接着回道:“以仲宣的那篇为头名,其余的由你令人排版入四月刊中吧。这期的售价不变,页数翻倍。”

蔡昭姬轻咳了一声,努力憋住了自己想要发笑的冲动。

这句“页数翻倍”的特殊待遇,绝对是为邺城朝廷准备的。没有第二种可能。

要不是每一块用于印刷的雕版总还是需要时间的,倘若再多增设,这期月刊的发行可能会遭到延误,她毫不怀疑,陛下可能会想要直接人手一本发放出去。

“少府执掌着天子府库,不缺这个钱。”乔琰随手翻了两页面前的文稿,又道:“总得让袁本初感受一下长安民众的热情,不是吗?”

袁绍可能是感受不到这种东西的。

三月增补刊物之中同时出现的武将招募和檄文征集,已清楚明白地将乔琰打算趁势吞并冀、青二州的意愿给展现在了袁绍的面前。

近在咫尺的危机感让袁绍不得不凭借着刘辩此前的誓师动员,自二州地界上广泛征兵,继续加强各方关隘的戍守。

偏偏舆论上的对峙还没结束,北面的战事又起。

上一次吕布就进攻得令人猝不及防,这一次,仅仅是在距离他上次出兵的半个月后,他便再度以异常蛮横的攻势杀入了河间郡内。

因其上一次的长驱直入危害不小,袁绍在沮授的建议下,给高顺升了职,并给了他更高的调兵权限。

然而这一回,吕布居然一改其用兵直来直往、恨不得直接杀穿敌阵的作风,正是在高顺的士卒发现他的一瞬间,他便带着与他一道出来作战的士卒一道退回了幽州境内。

而且,他还真就不出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处让袁绍无法不怀疑,这很可能是北方兵马意图大规模南下的前兆,接连两日都为这出有始无终的出兵而卧不安寝。

但袁绍又哪里会知道,这仅仅是因为吕布在此行抽签中抽中了被发现便回返的选项而已。

也就是在这样一份对四方战局的不知所措之中,袁绍收到了下属为他快马加鞭送来的乐平月报四月刊。

在本就已经足够憋闷的处境里他好像是不应该再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但一想到倘若其中写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总得看到了,才能做出合适的应变,袁绍又打消了将其视而不见的想法。

他的手在空中定格了有好一瞬,这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将其接了过去。

而这一展开,他便见到了这月报卷首上斗大的“檄文征集精选”六个大字。

袁绍:“……”

这还真是有够明目张胆的。

正常的征文哪里会以这等征集的方式来写,偏偏乔琰丝毫不在意于这些文章获取的来路,恨不得将她得到了多少声援都给尽数展现在标题之中。

共计七千余份文稿,最终遴选出其中最为切合实际,少有妄言,针砭时弊,气势凛然的二十份,刊载在乐平月报之上,以图久存于世。

他的视线下移,便见到了这列于标题之下那篇喜获头名的文章。

书写此文之人,名为王粲。

王粲王仲宣!

袁绍记得这个名字。

他父亲王谦曾经是何大将军的长史,与袁绍和许攸都得算是旧相识。

但让袁绍真正记得王粲的,可不是因为他的父亲。

如今虽没有这个建安七子的名头,也理所当然地不会给他评出个建安七子之首的名号,但自建安元年王粲以一篇神女送征赋闻名长安,袁绍便将此人的名字给记在了心中。

不过彼时在袁绍看来,他至多也不过就是个借着写长安新路实则为乔琰造势的“阿谀之人”,如今……

如今却是此人将声讨他袁绍的檄文写在了那乐平月报上,还被以这般醒目的方式放在了头版!

想到当年他那一番奇思妙想的文赋写法,就算袁绍还未曾正式去看这是一篇何种文章,已下意识地在心中直觉不妙。

当他看到这檄文的内容,也当真是觉得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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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一篇以正经檄文格式所写的声讨。

这篇文章,名为《答冀州老农问袁大将军》。

这乍听起来和檄文没有半枚五铢钱的关系,但打从这开篇数句之中,便已可见,王粲此人将文名起得如此接地气,在打击袁绍的态度上却绝没有任何一点收敛的意思。

只因他写道——

【朝发白马,暮至邺都,有昊天丰泽,百卉葳蕤。路与老农同行,言今春正值耕作,或与去年光景不同,忽有车马徒众过境,非权势滔天之人不可有,然将至城关即四散而去,金玉奢华景象不复,唯轻车简从入城。

问老农此何人也,答曰后汉大将军袁绍是也。

吾闻声而笑,言其虚伪如故,是效昔年旧事也。】

袁绍脸色一变。

何为效昔年旧事?

便是他在早年间还在担任濮阳令的时候,因许劭此人身在汝南,袁绍生怕从他这里得到了一个不佳的评价,影响了他“养望”的目的,故而有意在到家前将自己的车马仆从都给遣散了开来,以一种看起来简朴的派头回到了汝南。

而在王粲的描述中,他在邺城周遭也有这样的举动,和当年没什么区别的虚伪。

袁绍当然没有在邺城干出这种举动。

可他有没有做这件事不重要,王粲所指代的虚伪也未必就是因为这样的一出削减排场的行为,就像他也不是当真来到了邺城的附近,也见到了这样的一位老农。

这可以是他此前一直不敢给自己求大将军位置的代指,也可以是他拉上了刘辩这位天子作为己方遮羞布的另类表述,总之——

袁绍不是个君子,而是个虚伪的小人。

有此等态度作为基调在此,那邺城老农身为汉民自然该当发问,那袁绍袁大将军乃是扶持大汉天子登基最重要的功臣之一,也始终在为汉室兴复而四方奔走、调兵遣将,其家世、地位和功勋更是在邺城的达官贵胄之中的头一份,王粲却为何要这般评价于他呢?

王粲便回道,“虚伪者必有其恶,而袁绍之恶尤甚。”

【北海孔融奔走以赴袁绍之邀,令世人均知,汉室尤在,尊儒重典之风尚存。】

【然儒家五常,袁绍无一能符!】

【纵观袁氏掌权冀州,可谓尊任残贼,信用奸佞,财入公辅,上下贪贿,以至州郡遭灾而不能免,难民起义而至于邺,此为不仁!】

乔琰的治下为何就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黄巾余党的复起,只有张牛角、梁仲宁这样曾经有过贼党经历的也都能寻到个借此上进的岗位,更遑论是对这数年间种种灾变的处理。这当然得算是不仁。

至于这“残贼奸佞”之人是袁绍的亲眷还是许攸郭图这些人,就由着他们自己考虑好了。

反正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酸枣合盟,绍不能据贼,致东郡太守身亡于此;兖州之变,绍但求独活,致下属受戮被捕者众,此为不义!】

酸枣会盟中袁绍意图拖延进入洛阳的时间,在对抗华雄胡轸等人的行动上便多有安排不妥之处,乔瑁因之而死。

许攸也早已在上一份月报中明言,若非袁绍只想着自己求生,他也不会在失去坐骑的情况下被捉。

那么对盟友下属来说,袁绍当然是无义小人!

【长兄病弱,为之苛待,族弟莽烈,沦亡豫州,绍之三子,长幼乱序,似有重蹈祸端之象,此为无礼!】

袁基的病逝一度被袁术指责乃是遭了袁绍的毒手,这话是由他们汝南袁氏的人说出来的,王粲在此刻再用上一次也无妨。而袁术早年间和袁绍撕破了脸皮后的彼此攻伐,都是人所共见的东西,那么固然袁术该当算是死在曹操的部下手中,也实则与袁绍有关。

这上一辈的三兄弟落到仅剩一人的结局,而到了下一辈里,因袁绍对幼子的偏爱,又已隐约出现了三子争嗣的局面,这难道是符合宗族之礼的吗?

袁绍令陈琳写出那封檄文不要紧,可檄文之中何敢指责于乔琰对兖州乔氏的苛待?

他自己都还没有理清楚那笔糊涂账呢!

【公孙不臣,袁绍友之,曹氏在汉,袁绍伐之,董卓为恶,袁绍荐之,弘农无才,袁绍辅之,此为不智!】

自汉灵帝驾崩至今的数年间,袁绍看似从未让冀州和青州脱离出他的掌控,甚至一度让幽州、豫州、兖州和徐州,还有那没什么存在感的交州都遵从于邺城朝廷的指令,但当他真正所能掌控的地盘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任何一点改变的时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已经是失败了。

公孙瓒是什么样的人,董卓是什么样的人,真正有远见卓识的人都应当看得出来,可袁绍与前者结盟,将后者引荐给了何进,分明是将“识人不明”四个字给顶在了自己的头上。

都不必说他在那些更为细枝末节处的错误判断了,最能表现他不明智的,不就是他将弘农王给扶持上天子之位吗?

【中平六年,袁绍借粮,未曾偿还,时已七年,息不可数,或有兆亿之数,此为不信!】

袁绍有没有其他不诚信的举动,王粲或许不知道。

但袁绍还亏欠着大雍天子一笔堪称天价的债务,却是但凡曾经阅读过乐平月报的人都绝不可能不知道的。

那么这仁义礼智信的五常,他竟没有一个符合的!

偏偏他又要在此时将孔融来邺之事大肆宣扬,以示汉统传承在望,不是虚伪至极的表现吗?

孔子若知自己的名头是被这样使用的,只怕都要来找袁绍算个账了。

这不仁不义不礼不智不信之辈,却窃居世家冠冕之首,何敢?

看到此地,袁绍胸口的气血已然沸腾了起来。

王粲给他扣下的指摘,远比寻常言辞要毒辣得多。

甚至是正对着袁绍才勉强找回了几分自信之事发起的打击。

而写到此地,还远不是王粲所要说的全部。

在他的故事里,与他同行的老农让他在邺城境内千万莫要说出这样的话来给自己招惹麻烦,打算将他重新送回到大河对岸去。

先以马骡载之南下,又寻舟楫渡江,当二者分别之时,王粲又对着那老农说道。

袁绍求变而不求其解,欲以马骡载重却不问年限,只得将其付诸农事,欲以浸取之法以得烈酒却不知其有新法,糟践酒水者甚多。

别人可不会知道,这些都是乔琰在暗中给袁绍挖下的坑,只会看到其中正如王粲所说,乃是对于物资的极大浪费,让本就仅有两州之地的处境越发窘迫。

【此可谓杼轴其空,日损千金之费。头会箕敛,逆折十年之租。倘使其驱策长久,父母难保赤子,夫妻相弃匡床,是大祸也。】1

【试看今日之关中,仓廪丰足,民生安泰,战马集群,文业昌泰,何曾因烈酒驴骡而平添灾劫?】

【信天命而轻人事,天未与之,信人事而循天理,人自胜之。】

【故而汉室之亡,罪不在大雍天子,实在袁本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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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粲在这一番评点后又随即问那老农,何不与他同入大雍,得保晚年。

然而老农并未接受王粲的邀约,而是重新回到了大河之北,只在临别之前苦笑不语。

王粲本已行至虎牢关去,却还是担心那老农的处境,于是折返了回去。

可当他循着先前老农告知的地方而去,却已再不见老农的身影了。

留在此地的一对年轻夫妻告知,袁绍欲征兵补缺,每户必出一人,老农精神尚佳,仍可算壮丁,便填补上了这个空缺。

此时这征兵的队伍早已不知开赴何处去了。

王粲不是邺城朝廷之人,无法将其从这等命运之中解救出来,只能在此时选择离开。

可他又如何能保持着平静的心绪离开呢?

【邺城乱象,豺虎遘患,路有饥妇,顾闻号泣。】

【有歌曰: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

【吾驱马弃去,不忍卒听。】2

【归去大雍,以问天子,天子曰:“必将伐之。”】

读到此处,袁绍的脸色早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在这一段平静却实有力量的收尾之中,绝没有人会再去在意王粲到底是不是当真往邺城来走了一趟,这才完成了这一篇辞赋。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已集中在了那最后的四个字上。

这轻描淡写的“必将伐之”四个字,比任何一个宣称其坐拥多少疆土多少甲兵,号令从属一并攻伐邺城的口号还要令人如临寒冬!

他近乎于逃避地将这乐平月报翻去了下一页,便见到了后面一页中那并列两面的文章。

比起王粲这以讲故事的方式发出的征伐声讨,这一页上的便显得直白太多了。

左边是黄月英斥责他为何不将棉布脱了,非要做这衣冠禽兽,右边则是祢衡说他勉强可以凭借着脸长得好去迎宾接客,也难怪会对大雍陛下有那等不符实际的指控。

声声句句,都带着一股逼人的锐利之意,竟是在将他最后的一点落脚地都给铲除了个干净。

以至于在这一刻,这些明明还眼熟至极的文字都像是一片颠倒错乱的符号朝着他袭击而来。

【何故棉衣加身,作衣冠禽兽之象……】

【袁绍有姿容,可使迎宾待客……】

【……山川景物,尽在胸臆,袁公腹中,一舟不容……】

【余者庸庸碌碌,不过如此。】

这的确是一出再成功不过的檄文集锦!

袁绍那本就因为兖州之战并未完全好透的身体,再难以让他站稳在原地。

他忽然一口血喷了出来,在下属惊惧的目光之中倒了下去。

“大将军!”

412. 412(一更) 长安之邀

袁绍绝没有比哪一刻比此时还要清楚地意识到,乔琰的这等步步紧逼之势已经紧追到了他的面前。

她此前在长安登基的场面到底是何种万民拥趸的样子,在方今并无直播录制的场面,也没有画手能予以复刻其中神容的情况下,传递到邺城的文字总还是让人少了几分真实感。

可这等铺天盖地的口诛笔伐,却是彻底将其呈现了出来。

那已不是简单的记录性文字,而是一把把站在大雍朝廷的立场上对着袁绍发出的尖刀,在王粲做出的“仁义礼智信无一相符”的评论面前,将袁绍多年间加身的锦衣华冠都给捅破了个彻底。

此前的三月加刊能以这等效率和数量发行,让回应大汉这方檄文的文稿填塞长安府库,那么今日的这一出合集推行,岂不正是万民狂欢,图谋冀州!

一步错,步步错。

从一开始就累积下来的差距,在此时于大雍和大汉之间划出了一道深渊沟壑,也将袁绍给推搡而下,用以填补这道朝代更迭的缝隙。

当连汝南袁氏的名头都因为那句评说兄弟阋墙的指责而大打折扣的时候,他还能依靠的到底是什么呢?

是早已经陆续离开他的下属,是他相继阵亡的将士,还是那位时至今日也未曾展现出什么天子气象的汉帝呢?

袁绍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无法在这样直白的质问面前挺过去。

从在收到那三谢与河内也易主的消息开始就郁结在心中的一口血,终究还是没能被他继续吞咽下去。

“我此前就已经说过了!以大将军现在的身体,实在是不能再让他受气了。”太医令被紧急拖到袁绍的病床前头,眼见他那一众下属和儿子都以殷切非常的目光牢牢地盯着他,着实无奈地说道。

病号不遵循医嘱这种事情确实不少见,以袁绍的地位也显然很难在此时有一个足够安静的清修环境,但这种大起大伏的情绪伤身,为难的是他们这些医者啊。

“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还不是因为你们本事不够,才让我父亲此前奔波劳累的病症没能及时根治。”袁尚还没等那人说完便已打断了对方的话,厉声喝道。

“……”太医令都听得有点不想干了。

这天下间但凡是从事此道的谁不知道,最好的医者自然是在那长安以北的池阳医学院之中的,他们邺城这边的确实有些不如。

因看诊病人的局限,加上早年间在董卓之乱里的医书医案丢,他们的水平长进也很有限。

但另请高明,也得能将人请得来再说吧?

看看如今这两边的敌对情景就知道,袁绍能请到的医者也就是他们了。

“行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袁熙难得强势地朝着袁尚喝道,“父亲眼下这个情况你以为是我们愿意看到的吗?倘若再因为这等争执拖延了时间,到时候谁来负责!”

袁尚不情不愿地住了嘴,却还是在走到一边去之前嘀咕了一句“就你会做好人”。

太医令对父亲诊断的急火攻心结果,让他很难不感到一阵迫在眉睫的危机感。

谁也无法确定,父亲在面对这等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后,还能不能恢复到此前的身体康泰模样,那么到时候,他们这些做儿子的该当何去何从呢?

袁尚深知自己在本事上是不如父亲的,连父亲都应付起来如此吃力的对手,他更不可能是对方一合之敌,一旦头顶上的庇护伞消失,他除了远走他乡只怕没有别的办法。

而倘若真落到了这样的地步,他当然得给自己筹备到足够的武装力量保护才好。

最好就是能继承父亲的下属。

要知道,他的大哥袁谭是已经被父亲出继给了过世的长兄袁基了,在法理上没有和他相争的资本,在他面前唯一的对手——

只有袁熙!

大概在场之人,除了或多或少知晓袁尚心思的郭图发觉了袁尚此刻的算盘,都没有想到,在袁绍处在此等危急处境之中的时候,袁尚还在考虑着铲除异己,凭借着自己在袁绍这里的地位谋求到更多的好处。

就连在随后收到了太医令回返而来禀报的刘辩都在此时问的是,“以卿看来,袁大将军可还能指挥战事,督理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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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

刘辩可不关心袁绍家中的矛盾,更不在乎在乐平月报上刊载的檄文中对于袁绍的种种罪过做出了何种指摘。

他更恐慌的是,倘若袁绍因为这一出而落到个病体难愈,甚至是被气死的结果,他这位大汉天子到底要用何种手段才能抵抗住大雍汹汹来袭的迫近?

有袁绍在前,顶替着他这位天子发号施令,还能将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这才有了今日这出檄文批驳重点都在袁绍身上的结果。

有袁绍为他分忧解难,也还可以让他暂时忘记敌军随时可能攻陷邺都的事实,暂时让那些各方隘口的交战军报都还放在别人的案头。

可袁绍若是倒了下去……

刘辩简直不敢想象这样的场面。

太医令面对着刘辩意态急切的追问,深知这位陛下也未必就是真出于对下属的关切才问出这样的问题,极力让自己的额上没因紧张而泛出冷汗,回道:“起码一两个月内不能吧?”

一两个月?

一听到这个答案,刘辩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开了。

起先那份乐平月报确实只送到了袁绍的手里,但到了此刻,这又哪里可能不被获知消息的刘辩问起,最终抵达了他的面前。

他也不难体会到袁绍此刻的心情。

但能体会是一回事,能接受是另一回事。

看看先前的一两个月内都发生了什么吧。

先是乔琰登基,后是袁绍在豫州兖州吃了大亏,何止是丢掉了地盘,就连曹操都被推到了乔琰的那头,再便是河内的丢失,王匡叛逃张郃辛毗投敌,而后的那出檄文也全然没起到袁绍曾经和他信誓旦旦保证的结果,反而迎来了对方狂风骤雨的打击。

倘若再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是否这大汉的最后两州也要易主了。

两个月,够让乔琰做太多的事了!

刘辩倒是也知道,在此刻对袁绍逼迫太紧没有任何的好处,倘若真将其逼上了绝路,反而是他的麻烦,于是他一边仓促离席而起,以图缓解自己此刻手脚无处安放的紧张,一边让人将孔融和郭图都给找到了他的面前。

刘辩能信任在此刻不会投敌的下属实在不多,还能给他以建议的又筛掉了一轮。

在他看来,会因为他此前的那封讨贼檄文投效过来的,应当不会在仓促之间就改变自己的立场。

孔融的表现也显然不是因为袁绍有什么对抗乔琰的能力,而是因为他刘辩乃是大汉的天子。

那么袁绍是否符合儒家五常,也就同样不是孔融需要在意的事情。

一度担任着北海太守的孔融,何止在身上背负着孔氏子弟的高名,有着在党锢之祸中藏匿张俭的美名,有和黄巾军斡旋的战绩,也有治理一方的经验,若非袁绍才是真正把持住这邺城朝纲之人,刘辩都恨不得将孔融更进一步地给提拔上来。

现在袁绍倒了下去,刘辩便难以避免地想到了对方。

但他也当然不能在此时做出什么卸磨杀驴的举动,袁绍那边,他不止要关照病情,也要对他的下属和儿子做出请教之举。

在沮授辛评等人俱不在邺城的情况下,刘辩只能先将郭图给请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事有凑巧,当孔融和郭图抵达的时候,恰好在宫门之外便先遇上了。

郭图眼见孔融对他颇有几分不假辞色的模样,仿佛潜藏着几分嫌弃,顿觉不妙。

果然当听到刘辩询问在袁大将军病重期间可由谁来接掌其麾下事务的时候,郭图便听到孔融回道:“方今之时,贸然改换大将军府对各方的布置,反为取祸之道。临阵换将,更是天下之大忌。故而以我看来,不如由大将军之子接掌事务,协调各方指令,居中坐镇指挥。”

“长幼有序,古礼如此。既大将军长子尚还身在青州,南据徐州之兵将,便该当由二公子暂代军务才是。”

郭图不由眼皮一跳。

早在此前他就已因为袁绍更亲近于袁尚的缘故,等同于择选了立场,这才屡次和袁尚接触。倘若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遭,袁熙这位二公子要因此掌权,进而名正言顺地将袁绍的势力给一点点接掌过去,就算袁熙向来都给人以好脾气且待人公正的印象,也无法让郭图在此时有任何的放心。

孔融这话说得是不错,想想他幼年的让梨传闻,更不难理解他为何会说出此言来,可这句话在此时出现,着实是让郭图对他心中暗恨。

“公则先生怎么看这个决定?”

听刘辩忽然在此时转向了他,问出了这个问题,郭图连忙回道:“以我看来,只二公子掌权不妥。当年大将军令二公子前往长安探知消息,二公子年少无知,竟为乔琰与田丰联手所骗,令大将军凭白投入不菲却无有一项所获,竟成今日对方回敬檄文之中所批驳之事。以二公子的阅历与眼力,倘若贸然让其暂代大将军职务,难保不会再度为之所诓骗。”

刘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

郭图又接着说道,“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那月报之上指摘汝南袁氏先有大将军同辈三兄弟相争,后有大将军之子阋墙,我等何不令其三人各镇一方,既能令谣言不攻自破,将声势挽回一程,也能令任何一方倘若迎来攻伐之战,都可尽快转圜布置、全力迎敌?”

“眼下北面有沮公与主持,不必过多担心,但西面太行山以北的并州军虎视眈眈,南面的河内与兖州也是大军将至,正该各有一人为主将督战才对。”

“二公子心细,料来能防住各方隘口,三公子大胆,或能以正面交锋之气势震慑敌方。”

郭图当然不是随便提出的这等安排。

戍防于南面一线的主将势必距离邺城更近,倘若当真出现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局面……

不,现在倒是还不到想此事的时候。

总之,先令权势莫要只倒向一方总是没错的。

孔融皱了皱眉头,但他说出的倒不是对郭图建议的驳斥,而是——

“回应的檄文又是怎么回事?”

郭图:“……”

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想让更多人看到那份将袁绍的面子剥落了个干净的东西。

但孔融这里,显然是瞒不过去了。

——————

在邺城朝廷这边手忙脚乱地收拾袁绍倒下后的乱局,并试图限制那些乐平月报通过各种手段流入境内的时候,乔琰则已经从容地开始下达随后的指令了。

“陛下不急着借助此时的优势强攻冀州?”被乔琰征召议事的三公收到了她的这个安排,都不免为之一惊。

“消息的传播速度诸位也是知道的,乐平月报的四月刊在长安甫一发出便令民众千般响应,可在冀州青州境内,他们依然自知自己乃是大汉子民,而非我大雍之人。”

“既王朝覆亡之时的绝地反击势必最为惊人,何妨再等上几月的信息发酵和水滴石穿呢?”

乔琰叹了口气,“再有仲宣在《答老农问》中写,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此景并非只因战乱而致,还有建安三年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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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四年的旱灾引发。今岁难得的好天时,更不可辜负。”

交战之中,再怎么对进攻的路线有着优越的规划,也很难完全避开这些百姓的田亩。一旦造成摧折,便不是今年能补救得回来的了。

新入手的兖州豫州本也还需要个数月的时间来进行治理,以免在什么地方出现反对之声引发动乱。

所以她当然可以等!

别看这么几个月的等候有可能会让袁绍的身体康复过来,那些早已经越来越显著的差距,绝不可能在这样的一段时间内被弥补回来。

比对她和袁绍的年纪,等不起的那个人也从来不是她。

“我非穷兵黩武之人,不必让士卒片刻不歇。”

但她话到此又忽然神情一凛,“不过,不在此时进攻,并不意味着我们什么都不做。”

“北部幽州战线,我预备让吕奉先继续按照此前的计划行事。北下交州督办扶南大舰完工的人手也已就位,或能在八月之前便将其打造完工,北上幽州。”

“我也已令人送信于贾文和,令其筹措攻伐青州之事。”

当然准确的来说,乔琰给贾诩写的那封信上其实是这样的。

郭嘉的兖州刺史已经从一个虚名变成了名位相符的职务,贾诩的这个青州刺史是不是也应当有所动作了?

贾诩收到这种鞭策下属的信件是何种想法姑且不论,原本屯兵在徐州境内为北上青州做准备的队伍大概不会还能坐得住。

“另有各州农耕之事绝不可松懈,自朝中下派的督查人员将会秉公严查,如有浑水摸鱼之人,正好立一立我大雍的规矩。”

“此外——”

乔琰的顿了顿,这才开口说道:“请豫州、荆州和司隶的世家各派代表,都往长安来一趟吧。”

凉州兖州扬州世家都已被她清算了一轮,并州从未脱离她的掌控,徐州有陈登的效忠在便已暂时不必担心,交州益州幽州这些地方真正能称为世家的少之又少,那么唯独剩下的,就是豫州荆州和司隶!

在临近天下一统的局势面前,在已经给出了若干个杀鸡儆猴参照的面前——

这些人,不能再只给她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了!

413. 413(二更+中秋节加更) 敬献隐户……

在这场匪夷所思的檄文征集活动面前,正面迎接风浪的袁绍落了个吐血昏厥的结果,那些并不是被攻击目标的世家,又何尝不会觉得心惊胆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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