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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名画 老天鹅啊 39382 字 2024-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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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谁的人生

不过朱茗现在没空管号的事, 她只是大概看了一下林禹成和陈盛发过来的消息,捋清楚是那个眼镜蛇搞鬼,然后赶紧梳妆打扮、吃了早餐, 便陪同刘教授去展博会现场。

展博会所在画廊就在“宫殿”附近,刘教授和其他相熟的艺术家们有说有笑就走了过去。朱茗跟在一旁,穿的是一件希腊风白裙,原本是温柔挂,但自己搭的皮质腰封又让整个装束精神了很多, 与一双皮质马丁靴相得益彰。

昨晚刚认识的艺术家们看见她, 也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画廊外观是个不规则形建筑, 看着不高, 内部却大得离谱, 雪白的场地中央放置着一颗巨大的人类心脏。不知使用了什么技术,那颗心在不断地跳动, 而地上的指路标像树根又像触须,朱茗过了好一会儿才知道那模拟的是血管和神经末梢。

画展的主题是“人生”, 随便一扫眼便是令人拍案叫绝的佳作。有出生婴儿与耄耋老人的对视,有潮湿的大雨也有明媚的盛夏, 有看一看能跟着会心一笑的,也有明显能感觉到画家快断气儿了的。

朱茗听不懂教授他们说的英语,又实在不方便这时候跟林禹成打电话, 便先四下里看了看。她发现正如刘教授所说,在这里,服装便把人进行了很好的区分——那些是搞艺术的,哪些是买画的, 哪些是中间商,基本上一眼就看得出来。

好在没等多久, 开幕式便正式开始了。

主持人是位包着头巾的姑娘,白袍老人也在,他们的声音将人吸引至心脏处。紧接着,便像朱茗以前参观过的画展那样,开始了冗长的主持人介绍、画廊主致辞、嘉宾代表致辞、参展画家代表发言。

刘教授不是画家代表,只是在介绍过程中站出来冲大伙儿、冲摄像机挥了挥手,但看得出她对这些作品很感兴趣,而且这应该也是一个她难得愿意跟身边的人多交流交流的场合。

整个过程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这个时间不算长,但也着实不短。

紧接着便是白袍老人、嘉宾一起在画廊内走动着,和参展画家就画作内涵进行交流。

即便听不明白,朱茗也是想一起跟过去看看的,但是这时她注意到那颗大心脏旁边的墙上,正展出着一幅她很感兴趣的画。

她兀自走了过去,果不其然是一幅裸身的男子像。

比起朱茗喜欢的类型,画中的男人略显纤瘦。他二十岁上下的样子,不着寸缕地侧卧在一只黑皮沙发上,眼中满是戏弄挑逗。刺眼的阳光洒下来照在他身上,温暖又圣洁。

即便不符合朱茗的审美,她也看得出这画家画工了得,在观察下肢走向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快把下肢的画法悟出来了。

然后她看向画下的标识,想瞅瞅这是谁的人生……

打扰了,刘教授的。

怪不得那画里的窗子朱茗看着那么眼熟呢,在刘教授工作室看到过。

再扭头一看,大部队已经走远了,无人在意她,倒是个打电话的好时机。

朱茗看也没看陈盛的未接来电,因为觉得给刚分手的前男友打电话很尴尬,于是就只打给了林禹成。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喂,禹成哥?”

“嗯。你的账号应该已经被封了。”林禹成的声音比平时听着要商务,像是还没从工作状态出来,“这种属于有组织的恶意举报,你试着申诉一下,短的话5到7天能放出来,长的话就……先申诉再说吧。”

“啊,好的,我早上起来没顾得上,等下我看看。”

“嗯,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林禹成说着自己又补了一句,“你忙你的,网上那些消息,暂时先不要去看。”

但是越是这么说,朱茗越是心痒痒:“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现在应该基本没事了。我也不是很确定,你先别看吧。”

“到底怎么了?”

“真没事——你昨晚睡得怎么样?”林禹成岔开话题。

朱茗被这跨度搞懵了:“啊?我吗,我睡得挺好的啊。”

“好,你睡得好就行。”林禹成揉揉宿醉早起又没睡午觉的眼睛,“我现在脑子不太够用……先不说了吧。”

“好的……拜拜。”朱茗说着挂掉电话。

然后立刻去看网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禹成挂掉电话之后也立刻去看了热搜情况——朱茗的账号名和眼镜蛇的黑热搜还是居高不下,但因为朱茗的号已经没了,讨论的主体风向也从朱茗是个什么样的人,变成了佘家捂嘴小画手。

因为朱茗的画最早火起来就是在A大的画展上,有些照片也把画下的标识拍进去了,她的名字和学校早就不是秘密。林禹成被陈盛拉扯着“办正事”的时候,把关于朱茗的谣言交给公司的公关部门处理了,但是由于个人信息泄露实在压不住,所以商议之下拿出的方案是直接敞开天窗说亮话。

他们也雇佣了水军,以A大学生的身份说朱茗是陪同女教授参展的,而且也不存在抢他人名额,是博士学姐家中有事去不了,所以才由她去。

至于为什么博士去不了会轮到她,真实的理由太繁琐,说出去也没人愿意看,公关部门选择的策略是派出一支水军对朱茗的画一顿猛夸,反正网上真懂画的也不多。

再加上软件本身女生偏多,对捕风捉影的黄谣十分敏感,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是一边倒地狙击眼镜蛇,相关贴子里关于朱茗的标签都是顺带打上去的了。

恶意举报朱茗到封号,对于眼镜蛇来说也不是好选择,他的上上策其实就是通过抹黑朱茗转移注意力。正是在抹黑不成功的情况下才会选择举报这条路,而他现在所要面对的形势显然也不乐观。

林禹成大致刷了刷相关贴子,基本上注意力都不在朱茗身上了,造谣的贴也都被很有效率地举报掉了——倒是他,用公司资源做这种事,不知道之后员工们私底下会怎么讲他。

有些羞耻。

有趣的是,林禹成还真刷到一条把朱茗去埃及的始末讲得明明白白的,从学校里如何抢名额到选择朱茗同去是不得已之举,说得头头是道的,但因为字儿太多没什么人看。

这应该真是朱茗身边的人在为她说话了。

很难得,一般人碰上这种事,身边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哪还有帮着说话的。

这么想着,林禹成忍不住笑了一下。

但响起的工作手机又把他一秒唤回了另一种状态:“喂卓总,对,之前说的您考虑得怎么样了?哦那太好了,那您什么时候方便呢?”

所以朱茗看了一圈也没弄明白到底有什么她不能看的,不就是她的照片火了,带着眼镜蛇又火了一把,然后她被举报了——这她早就知道了啊。

倒是突然冒出很多人夸她画得好,让她受宠若惊。

因为她没发过什么下肢图吧——穿着裤子的那种肯定好画,主要是没穿裤子的,那种肌肉线条她从来就处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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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刘教授,这么纤细的男体也能画得明明白白的。

稀里糊涂地从热搜里撤出来,朱茗按林禹成所说去进行了账号申诉,然后就继续观察画中的纹理。

恰好参观人群基本上已经散开,一位收藏家跟随刘教授向这幅画走来,口中连连惊叹。于是朱茗看着她俩就这幅画畅所欲言,并在最后以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价格成交。主办方的人就在旁边,愉快地给这幅画的边边贴了个小红点,意思是这幅画已经卖出去了。

看得出刘教授心情不错,朱茗便试探着问了这幅画的最终售价,但刘教授摆摆手说:“别问。这个价格对现在的你来说没有参考价值,反而是种打击。”

好吧。

朱茗便挠挠耳后,又问:“那这个男生是……”

“哦,这是我的一个模特。”刘教授说着看过去,似乎不觉得这有什么难回答的,“他高中毕业就不上学了,做外卖员。然后去年春天,有一次我叫外卖,是他送的餐。我看他体态不错,就问他愿不愿意给我做裸模,我开价可不低。”

朱茗看着画中缱绻旖旎的氛围,感受着那种温暖的心流:“然后您就爱上他了?”

“是的。”刘教授毫不避讳,她显然并不觉得这值得羞愧,“我有过很多模特,男女都有,但我确实只对他产生过那种感情。在完成这幅画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了,不过回忆还是很美好的。”

刘教授看着这幅画叹了口气,又扭头看向白袍:“要不是看在老朋友的交情上,这画我还真不太想拿出来啊。”

这时朱茗忽然想到:“可是如果是‘人生’主题的话,那《蛇女》不是也很合适吗?为什么当时没有把《蛇女》运过来呢?”

“《蛇女》?《蛇女》肯定是不能出现在他的画展上的。”刘教授失笑道,“他当初把《蛇女》贬得一文不值,现在再展出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第52章 不要牺牲

朱茗是真的很喜欢刘教授的那幅画。

那种嘴上无法言说, 却肆意宣泄于画布的爱恋;那种跨越了所有界限,用笔端肆意舔舐的激情;那种生怕伤害他,却又想要狠狠伤害他的, 蓬勃的侵略意味。

那天刘教授带着朱茗逛完了整个画展。因为展区太大,有的细细研究,有的走马观花。

笔法技艺上的东西,说多了是老生常谈;创意灵感上的东西,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所以除了一些特别妙的技巧以外, 她们更多交流的还是理念问题。

要好好学英语这件事朱茗已经意识到了,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学明白, 但至少是要开始。而刘教授提醒她, 除此以外还要博览群书——虽然人生体验入画能为作品增添灵气, 但满腹经纶入画,则更能看出深度。

当时的朱茗是欲哭无泪的。不过愁归愁, 这内心深处之所以涌现庞大的痛苦,也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是真得看书了。

然后她们又聊到人生的主题, 聊到人的自我认知,人对世界的认知。

“有很多人以为抑郁情绪来自缺爱, 但其实并不是,只是认知上出现了问题。”刘教授说,“就像有些人, 一辈子没有被任何人爱过,但只要心底里的认知就是要辛勤劳作,要把家人照顾好,那一样可以过得很快乐。”

她看着眼前一幅色泽灰暗, 充满挣扎的画:“怕就怕自身不是这样的人,却被要求必须这样活着。想法与行为不匹配, 所以才痛苦。”

看似是略显晦涩的话,但只要是从刘教授口中说出来的,朱茗总能很快理解下来:“是的吧……我时不时也会想,我应该不会一直按妈妈要求的那样生活,只是我不知道事情会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我觉得她一定会很伤心。”

“希望她可以尽快调理好自己。”刘教授笑笑,“你妈妈非常爱你。出发前那晚,她曾给我打了个很长的电话,告诉我你从小到大的各种情况。”

朱茗听得心下一惊:“啊?可我没有给她您的电话啊!”

“应该是从学校官网上找到的。”刘教授摊手,“这没事儿,我是你的老师,带你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她有权跟我联系——我只是想说,这么体贴入微的妈妈,最终其实只能向你的生活方式妥协……哪怕过程可能有些艰难。”

话是这么说,但一想到不知道妈妈都跟刘教授说了些什么,朱茗就脚趾紧缩。

她甚至又想去搓衣角,但摸到自己的腰封,又意识到这身行头做这个动作不合适。

她只能又放下手,无力道:“是吧……反正我也不是没让她失望过,比如在我成绩不好只能学艺术的时候。不过,我知道总的来说,她已经是个很好的妈妈了。”

朱茗也看向那画里的阴霾,那似乎也唤起她一些不好记忆:“我小时候家里经常吵架,那时候我会在心里埋怨妈妈不和爸爸离婚。但后来我就原谅了——就是没有勇气吗,很多人都没那么勇敢的。她至少是没有变成唯唯诺诺的样子,至少是坚持和我爸大吵大闹。那些争吵虽然让我的童年变得很黑暗,但我是最不能去怪她脾气不好的。”

“是的,你妈妈至少把你照顾得很好,你父亲的过错才多一些。”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朱茗摇摇头,“是因为她至少有在用行动告诉我这是不公平的。”

朱茗说:“她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什么样的男人是不好的,告诉我并不是身为女人就要承担所有家务的,更不是作为女人就要心甘情愿地牺牲和忍耐的。虽然最终结果依然是她牺牲、忍耐、承担所有家务,但如果她为了家庭和睦而忍气吞声,不去争吵的话,那我可能会认为这些都是应该的。”

这个论调还挺新潮。刘教授挑了下眉头。

她重新看向这幅令人揪心的画,它同样出自一位女艺术家之手——画家的认知显然已在牢笼以外,躯壳却被操纵着以“应该的”方式生活,她因此倍感痛苦。

于是刘教授的话匣子也打开:“我常把人和世界的交流分为摄入和输出。摄入是‘看待世界的方式’,是感知;输出是‘对待世界的方式’,是表达。而‘看待世界’又分为两类,是现实主义和理想主义;‘对待世界’又可以粗略分为两类,是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

她说:“大多数人是以现实主义摄入、现实主义输出,但我们却是理想主义摄入、浪漫主义输出。我们注定成为不被理解的少数,但如果对自己产生怀疑,试图融入大部队,那就会产生我刚才说的认知问题。”

“所以不必强容。”朱茗得出结论。

“所以不必强容。”刘教授肯定了她的结论,“有一点你看得很明白,你的妈妈曾经激烈地反抗过不公,只是反抗失败了。你知道为什么会失败吗?”

“……为什么呢?”

“因为只要组建家庭,就一定需要有人付出牺牲,只要你爸死活不牺牲,牺牲的就一定是你妈。”刘教授说,“我带的硕博士中女生居多,她们中的很多对家庭和爱情很向往,这我当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我也会告诉她们,确定自我非常重要,——一定要想明白自己的底线在哪里,想要度过怎样的人生,哪些东西是绝对不能牺牲和舍弃的。”

她耸耸肩:“我当然希望她们能继续绘画事业,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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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画需要时间,需要安静的空间,如果有另一半的话,还需要对方的理解、帮助和支持。所以我会跟她们说,希望你们能就牺牲问题进行妥善的协商,尽量保留自己本来的样子,至少不能只牺牲一个人,那太地狱了。但是对于你,我不想这么说。”

刘教授看向她:“不要牺牲,朱茗,不要浪费自己的才华和灵气。如果必须有人要牺牲,那也一定不是你。”

刘教授说:“大不了让别人去牺牲。”

可是这听起来很坏哎教授。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刘教授也是个大善人吧,她自己大概是做不到理直气壮地让别人去牺牲的。

而且男生的话,谁会愿意做那个牺牲者啊,他们一个个看着都不傻。

这时朱茗就十分庆幸自己和陈盛已经分手了,这么一想陈盛除了屁话多以外最大的缺点就是太精明。他太知道怎么对自己好了,得长几个脑子才能占到他的便宜啊。

一天看展下来回到住处,朱茗累得腿脚酸痛,脑子也因摄入过多而头昏脑胀。要不是得顾及在刘教授面前的形象,她还真有点想不洗澡直接睡。

掏出手机一看,又多了几个未接来电,都是陈盛的。

朱茗惶恐中带着烦闷,转而又去看未读消息——除了昨夜那些关于账号的信息以外,陈盛又说了些新的。

大致就是让她“别生气了”,说自己“错了”,现在已经知道她“有多么坚定”,以后“肯定不会再犯了”。

言辞恳切,感情真挚,朱茗几乎有些心软。

再往下看,却是让她“不要闹了”,说自己为了她“甚至跟眼镜蛇起了冲突”,现在“一天忙得连轴转”,希望她“至少理理我”。

到底还是那个味儿额……

继续往下,画风又有了变化,陈盛说自己“好累”,“精神累,身体累,心也累”,说朱茗和他“从来没有冷战这么久过”,然后就是“求求了,好想你”。

这是喝多了吧?

一看时间,刚发过来没多久。

朱茗在脑子里算加法,现在开罗是晚上九点,那么A市是……凌晨两点?

这么晚还没睡?这就是爱了的人失恋后的状态吗?

朱茗心脏紧张得怦怦跳,又实在担心陈盛的精神状态,只好回了一句:【快点睡吧,很晚了。】

刚一发过去手机就震动起来,“阿盛”两个字出现在屏幕上,吓得朱茗险些没拿稳。

好不容易等到手机不震了,陈盛又发了消息过来:【接电话啊。】

紧接着又是新一轮震动。

“到底是要干嘛……”刘教授在洗澡,朱茗独自一人焦躁地捧着手机。

终于挨过了这通电话,但很快新电话又来,朱茗正想着实在不行接吧,再定睛一看,这次来电显示是林禹成。

她赶紧接起来:“禹成哥……”

对面却是陈盛醉酒破防的声音:“他电话你就接?!”

我的妈呀。

朱茗控制住自己直接挂断的冲动,因为有些话当面说她得更怕,不如在电话里说清楚。

但是这状况说得清吗:“你、你喝多了?”

对面传来林禹成跟他争执的声音:“你拿我手机干嘛!还我,喂!”

但陈盛显然是没有还给他,还跟朱茗说着话,声音醉醉的:“茗茗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可我不是在生你气啊……”朱茗眉头紧皱。

一句“我是在跟你分手”还没说出来,便听那边陈盛“嗷”得一声,看来林禹成采取了暴力手段。

手机就回到了林禹成手上。

听声儿可知他其实也不清醒,舌头有点不利索:“对不住啊茗茗,他今天陪客户喝多了,跟他爸又起了点争执,就跑来我家了……没事儿,真没事儿,我刚一个没看住就拿我手机打了电话,你放心肯定不会有下次了……”

林禹成说话有种魔力,就是虽然明知他也喝多了,但莫名就觉得有他在出不了什么大事。

朱茗忙道:“好的好的,那麻烦你了禹成哥,辛苦你照顾一下他……”

要不怎么说林禹成靠谱呢,都这样了思路还清晰得可怕:“不不不,怎么能是你麻烦我呢?这是我兄弟,你跟他又没关系了,这个‘麻烦’不该你说。”

也对哦。

朱茗思量着:“哦,那……”

但是话还没说出来,就听陈盛叫骂道:“林禹成,我!&%¥#@……”

骂的啥朱茗也没听明白,就听对面一阵乒乒乓乓,然后林禹成喝了声“老实点”,再然后电话就挂了。

四下里重归寂静。

从热热闹闹的电话中回到鸦雀无声的现实,朱茗愣住了片刻,然后不知道哪里踩了她的笑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刚好刘教授洗完澡出来,看她这样调侃道:“哟,心情不错啊。”

朱茗便赶紧嘴唇一抿,收拾东西道:“没有啦,我去洗澡”

第53章 汝非韩信

至于朱茗妈妈注意到网上流传的照片, 已经是展博会第二天的事了。

是隔壁雪糕店老板拿着手机来问她的,说她拿人当外人,茗茗现在这么厉害怎么也没跟人说。

而妈妈的状况是看到女儿那身打扮就眼前一黑, 仿佛自己一直乖巧的宝贝女儿突然变成了抽烟喝酒的小太妹。

她实在是欣赏不来那些披披挂挂、破破烂烂的衣裳,何况还露那么老大一截肚子。然后女儿身边的各色人种,在她眼里也穿得妖魔鬼怪似的,周遭环境更是“不像正经人去的地方”。

这要是在电视上看到,或者是别人家的孩子, 那她当然能理解。她知道这都是艺术家, 一般人可能不太懂。但关键这是她女儿, 一头扎进了一个显然可能有潜在危险的环境中。

她赶紧点开评论区, 首先看到置顶的留言:【我不是原UP哈, 原UP被封号了,好在我当时就存了图(机智)。美得太高级, 忍不住搬运!】

妈妈的天塌了——果然尺度太大,都给整封号了。

她立刻给朱茗打了电话, 但朱茗很快就挂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消息:【在参加艺术沙龙,老师们在说话, 我接不了!】

然后下面是一段沙龙现场的视频。

妈妈点开来一看,是官网上看过照片的那位刘教授,正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侃侃而谈。

这个场地像宫殿一样富贵又雅致, 视频中的人们虽然依然衣着前卫,但已经没了照片上那种群魔乱舞的感觉。尤其是刘教授那二郎腿一翘,嘴里滔滔不绝,而那些外国人们或点头, 或皱眉,或思索, 明显是真能听懂。

妈妈:【好的,你先忙(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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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视频中的场地就是“宫殿”的一楼大厅,实际上这里还弥漫着茶歇的香气,只不过她录不进视频里。

经过这两天的“磨耳朵”,她已经渐渐能从长篇大论中抠出一些自己知道的单词,但是理解整句话的意思还是不可能。她试着搞了个同声传译软件,不过也不是很好用,至此她才知道原来这里头很多人的英语说得也不是很标准。

但刘教授说的话基本是能翻译个大差不差的:【不不不,我认为艺术作品的表达就只是表达,没有什么更多的。】

一旁的一位白人艺术家接了句什么,然后刘教授便应道:【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我表达我的观点,是因为我有观点,不说我会难受,仅此而已。我可能是对的,也可能是错的,甚至可能过了几年我自己就会推翻我的观点——观点永恒不变的那不是艺术家,是思想家。】

这时又有能被顺利翻译的声音开口:【还有观点永远正确的,那是政治家。】

大厅里传来一阵笑声,不过朱茗没get到笑点。

刘教授也笑了笑,手上做着外放的肢体动作,看得出她现在很放松:【如果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就是正确,那确实是这样的。】

另一位戴着粉色眼镜涂白色口红的黑人姑娘接道:【而艺术致力于让少数人也获得尊严。如果政治家是敏锐的人,艺术从业者则是敏感的人。但被误解总是表达者的宿命,为少数发声容易被理解为想要侵占多数的利益。这是很让人挫败,可如果有一天我放弃表达了,那我还搞什么艺术呢?】

后面一个人说的话没能全部翻译出来,朱茗只听出有个单词是“错误的”。

好在刘教授很快为他的话进一步解释:【或者说,不是被认为是错误,而是被认为另类、小众。可这实际上就是我们在做的事,展示一些边缘人的生活,为一些说不了话的人说话。不过即便如此,也还是那么回事儿——艺术做不了太多,它就只是表达,想用艺术改变什么那可太奢望了。】

听起来是很丧气的话,但大家显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有人补充道:【也可以说是“提出问题”。我们展示“无声者”的存在,实际上是提出,是提醒,是让人正视多数以外还有少数。至于“解决问题”——我们不负责解决问题,那是政治家的事。】

大厅里又是一阵笑声。

这段刘教授参与的讨论是朱茗听得最顺畅的一段了,其他都断断续续,好在她对这样的情形已经很习惯了——一堂课只能听懂10%不是很正常嘛。

到了午餐时间,朱茗早已饥肠辘辘,于是跟着刘教授去二楼餐厅吃饭。

朱茗本来就是个喜欢新鲜玩意的人,平时最不爱吃的就是大米饭,喜欢吃妈妈口中的“乱七八糟东西”,所以这边食物里的新奇味道她还挺爱吃的——并不是吃得惯,恰好是因为吃不惯才喜欢。

所以看她这吃嘛嘛香的样子,刘教授甚感欣慰。

至于朱茗的照片在网上流传的事,其实刘教授早上就看到了,但她当时着急出门没细看,只知道朱茗有个本身就做得不错的账号,发出这组照片后很快就爆了。

她还调侃了一句:“想不到你还是个小网红啊。”

到这时候吃着饭再看,却发现事情和之前想的不太一样:“你这个号的事好像还挺复杂,是画了什么热点事件吗?”

与此同时的七千公里外,兄弟二人又度过了忙碌的一天。

林禹成从没见过陈盛这个样子。他这兄弟自诩聪明人,而聪明人总是气定神闲的,哪怕是成年后,每次被眼镜蛇那帮人欺凌时,陈盛总是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是的,他觉得那是欺凌,但陈盛似乎不觉得。他总说这点小事有什么,韩信还能忍胯|下之辱呢,关系处好了是能换来真金白银的,归根究底他才是占便宜的那个。

这个论调林禹成不能苟同,因为他觉得韩信是真的牛。人家能忍胯|下之辱,是因为人家真不觉得屈辱,人家无所谓,人家就不跟泼皮无赖一般见识。

这个功底林禹成反正是没有,谁要是这么对他他能气炸。

也就是因为他周身辐射着一种“谁碰谁死”的气息,再加上他爸是圈内老人,他自己又基本掌了家,所以那些二世祖们不管小时候被没被他揍过,都总要给他三分面。

相较之下陈盛气质文弱,长相也没什么杀伤力,对于这个圈子来说是外来人,又一直还是学生身份。有时候林禹成甚至觉得,那些人就是因为不敢直接给他难堪,才老在聚餐时当着他的面儿给陈盛点气受。

那林禹成也没别的办法——陈盛自己不中用,明明能感受到恶意还嘻嘻哈哈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甚至还觉得自己特会说话,话说得贼漂亮,那他能怎么着?

从第一次被陈盛拉着去参加发小聚餐,林禹成便震惊于那些人对待他的态度,几次想发作都被陈盛使眼色压住了。

到散场出来,二人就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林禹成话说得很难听,他说“自己愿意当狗不要拉我一起”。

陈盛也恼了,他面对林禹成时的疯劲儿只要能拿出半分在发小聚餐上,估计也就没人敢招惹他了:“你以为做生意是单枪匹马的事?你不混圈连什么时候集体涨价、什么时候集体降价都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他们搞死你有多容易!知道年初我爸谈下来的那单生意吗?就是我在这种你所谓的‘没用的’场合听说的,要不是我提醒我爸根本捡不了这个漏!还有你之前被坑的那次,酸爽吗?只要你在眼镜蛇的圈子里,只要你让人知道你在佘家有朋友有人脉,我告诉你根本没敢那样搞你的!算我求你行吗哥,你再来几次,你信我你一定能尝到甜头的!”

该说不说林禹成之所以跟这个圈子还一直保留联系,是因为陈盛说的甜头他确实吃到了。包括学习了陈盛那套处事方式之后,他也确实越来越被认为是成熟稳重、少年老成。他甚至已经在这个圈子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以一个相对稳定的身份去交流信息、资源互换。

但这不耽误他一直想离开,因为那伙人为了恶心他,每次放过陈盛时总用一种“打狗也要看主人”的眼神看看他。

林禹成到底不是个朋友被怎么对待都能忍的人。

每当这时,看到陈盛那不经意间没有管理好的表情,林禹成就知道他压根不是韩信。

他是能感觉到屈辱的。

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林禹成快干不动了,谈生意对他而言本来就是消耗,他压根不喜欢搞这个。但是在已经一天两场饭局的情况下,陈盛还不满意:“不行,太慢了,你打算全指望我吗?顺风局挖单子你都只挖过来两单?”

林禹成那火一下子就冲脑袋顶上了:“陈盛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几个我啊?昨晚跟今天中午排满了,今晚的还没谈,你还想让我怎么样你想让我死吗?”

“大哥你是真不急啊,这波热度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不把眼镜蛇的所有单搞过来根本整不垮他那分公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一单一单谈?他们现在都着急找接盘,签单容易的很,你一场多请两家不就完事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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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非得搞垮他那分公司不行?”

“是啊不然呢,干都干了还不来把大的!”陈盛语气急得已经完全不像那个气定神闲的智囊了,“赶紧的!再不抓紧约别家就下手了!”

没等林禹成回话电话就已经挂了。

一场多请几家未免有点不守规矩,还挺不礼貌,但陈盛说的也是,对方着急脱手他们着急挖单,或许是不用这么讲究。

林禹成短暂地纠结了一下,到底还是决定再联系一家,恰好一个来电显示“陈叔”的电话打进来。

一接起来就是陈盛他爸的怒吼:“林禹成你在带着陈盛搞些什么东西?当初你家有难我老陈家那样救你,你怎么恩将仇……”

林禹成脾气正大,亲爹面子都未必给,何况是他:“你自己问你儿子去,我这忙着呢,别添乱!”

第54章 洞穴教堂

到了林禹成他爸也发现走向出人意料时, 已经为时已晚。

但还是那句话,当孩子忤逆父母时是不肖子孙,但是如果孩子因为忤逆父母挣来万贯家财, 那就会得到一句慈爱的:“爸老了,老林家的未来,靠你了。”

至于陈盛那边,他爸虽然中间急过,但脑子清醒的都明白, 这事儿只要一开始就必须做下去。不然招惹了佘家又没壮大自身, 完事儿能被佘家打压得渣都不剩——不用多, 哪怕只是生意场上不带他们玩, 刻意排挤, 完蛋就是指日可待。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后几场生意, 他爸亲自出席敲定,离席后坐在车后排, 肯定的话语中带着些许大言不惭:“阿盛,你不愧是我的儿子。”

陈盛也喝多了, 想冷笑,但想想又算了。

毕竟他爸还大权在握,如果让他爸觉得他失去掌控, 之后少不了时不时故意拿捏他两下。

这时手机响起,陈盛掏出来一看,终于把那声冷笑放了出来:“呵。喂。”

“喂陈哥!”对面声音喜气洋洋,是个平时聚餐时比较边缘的发小, “恭喜发财啊陈哥!陈哥现在发达了,下一步有没有什么打算啊?”

“没什么打算, 先把手头单子做好。”

“好嘞陈哥,那有什么事儿您吩咐啊!咱都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您可得多带我玩,可不能飞黄腾达就忘了兄弟啊!”

“知道了。”说着这话,陈盛还飘飘欲仙,生怕自己是做梦,“你是第一个联系我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也别‘您啊’‘您啊’的,都是兄弟,有什么好事我肯定第一个想着你。”

“嗐,谁不知道陈哥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禹成哥啊,能第二个想到我我就知足了!”那人也上道,“那陈哥休息,我这边就不多打扰了!”

“哎,好,好。”陈盛说着挂断电话。

然后他仰在沙发座椅上,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真疼啊。

他忍不住抬高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中邪一样笑起来,直笑到浑身颤抖,笑到眼泪也流下来。

对于这些A市商圈内的势力变化,朱茗不太理解,但她知道。

因为陈盛有在跟她分享喜悦。

果然这个人没有安静太久,总是实时地告诉她自己谈下了一个什么样的项目,这一票做成了相当于净赚多少多少钱,以后他们家在A市商圈的地位将会怎样怎样上升。

朱茗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这事的真实性,这很像是妈妈看的那些电视剧里,恶毒女配甩了男主之后,男主突然暴富然后女配肠子悔青的桥段。

但是结合热搜上看到的“佘氏分公司濒临破产”的词条,朱茗又觉得他说的可能是真的,只是太兴奋了说得颠三倒四。

因为那边消息一直不断,而且听起来只是在分享喜悦,朱茗犹豫许久还是礼貌性地回复了一句:【那恭喜你。】

陈盛那边却更来劲了——

【你明天回国对吗?】

【我好想你啊,真希望你现在就在我身边。我们真的不能通个电话吗?】

【这次能有这样的机会都是多亏了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谢你才好。明天我去机场接你,你想要什么颜色的花?】

原本没有打算再回他的,这话硬是把朱茗逼了出来:【你不要来接我!更不要买花!我自己家就开花店,我想要多少都会有!】

陈盛好像选择性过滤掉了第一句:【对哦,我把这茬给忘了。那我再想想别的。】

这听不懂人话的架势让朱茗头大,她赶紧点开和林禹成的聊天界面:【禹成哥,你可以让陈盛明天不要来接我吗?我现在见他太尴尬了!】

林禹成刚喝完醒酒茶躺床上,听见特别的提示音又迷迷糊糊地去枕头底下摸手机。

嗯,是令人开心的消息,但却不是容易办成的事。

他实在太累了:【要不我明天把他绑椅子上?】

朱茗:【那倒也不必!】

林禹成想了想,露出这些天来第一个笑脸:【那总要有人去接你们。要不我去接机,到时候你看到他也别理他,直接跟我走就好了。】

原本被搞得紧张焦虑的朱茗,竟因为想象了一下这个场面而笑了出来。

于是她稍微放松一些,好像暂且忘记了陈盛的穷追猛打:【那要不还是把他绑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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