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女尊 晋江文学城首发(1 / 2)

君后免了云贵人今日的请安。

他倒也不客气, 面子功夫都懒得做,竟真不来了。其他侍君少不得酸那么几句,却也点到为止。

总归都有这么一日, 何必羡慕云贵人?况且消息灵通的都知道,昨夜只叫了一次水而已, 显然陛下兴致也是了了。

比起旁的,还是看戏更有意思。

想起昨日那场风波,众人少不得悄悄打量谢美人的脸色。

谁都能料到, 经了昨晚,云贵人必定会晋位分。而贵人之上, 便是美人了。

——两人即将平起平坐, 这云贵人, 可会报复回去?

谢美人一改往日张扬,只沉默地吃着茶, 倒也让人找不到由头。

众人心思各异,想撩拨几句, 又怕谢美人像昨日那样发疯,最后也只是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君后再提了提后日花朝节的事儿,便散了会。

裘荀生今日很有些深思不属,没聊几句便回了自己的明桂宫, 难得的没有缠着辛言忱。

辛言忱约莫也猜到了原因。

云贵人侍寝后, 下一位, 便该是他们了。

只不知是许贵人, 还是裘荀生这唯一得了赐字的才人?

总归,不可能是他就是了。

辛言忱对自己还算有自知之明。

靠着福太贵君的路子入宫的闲人罢了,求什么圣宠呢?总归也是白费功夫。

*

晋云贵人为正六品美人,赐字:思。

请安结束不久, 这一消息便传遍后宫。

辛言忱得知此事时,恰在用早膳。一时恍惚,筷子夹了几次都落了个空,倒像个痴儿似的。

秋鱼在旁伺候,见状很有眼力见地帮着布菜,将那酸辣藕带舀到碗中递去。

做完后,便又低眉顺眼地退到一旁,安静不言。

辛言忱多看了秋鱼两眼,夹起一颗藕带慢条斯理地吃着:“可还有其余消息?”

冬鱼摇头:“不曾有。”

“主子,侍寝后晋位分再寻常不过了,便是多赏些金银珠宝、上等料子也没什么,可这赐字真是稀奇!”

可不是么?在思美人之前,后宫唯有一个臻才人。

臻,真且纯善。那这“思”字又是取自何意?

辛言忱读过很多书,便是连那伺候笔墨的良人都做得,却根本无法猜透这一个思字。

候在一旁的秋鱼突然道:“奴才觉着,这个思字倒像是陛下在怀念着什么旧......”人似的。

他想得很简单:陛下那般英明,怎会轻易看上云贵人那般没有涵养的男子?

那么想必便是旁人了。

话未说完,辛言忱蓦的放下筷子,斥道:“不得妄揣圣意!”

突然的发难吓了两人一跳,反应过来后纷纷跪下,嘴里讨饶。

秋鱼性子果断,直接扇自己巴掌:“是奴才嘴贱!奴才嘴巴贱!”

力道极大,几巴掌下脸便肿了起来。秋鱼却咬着牙,愣是一声没吭,连抽了自己十巴掌。

这事的确做得太过糊涂。

听到“思美人”这个封号时,他心底便没来由地憋着一股气,只想着证明对方并非那般受宠,却全然忘了,他只是个奴才而已。

尚未成为主子的心腹,便随意揣测圣意,乃至非议另一位侍君,这巴掌挨得值!

只是......秋鱼不信,主子自个儿心底没气。说到底,罚他与冬鱼,也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得了个赐字啊,那样的赐字,主子再是不争,心底能没有嫉与怨?

对比脑子清醒的秋鱼,冬鱼逊色许多。他慌得六神无主,不敢辩解,便跪在一旁连连磕头。

不过瞬间,方才和乐的气氛便荡然无存。

辛言忱看都没看两人一眼,平静地用完梗米粥方才离开。

主子没有吩咐,两人便只能继续跪在原地,连桌子都不敢去收拾。

冬鱼只怕惹了主子生厌,急得都快哭了,秋鱼心底却若有所觉,果不其然,屋外很快出现了两道身影。

正是春鱼和夏鱼。

两人因着出身原因 ,又被辛言忱敲打了一番,便很自然地接过了洒扫等粗使活计,不与冬鱼秋鱼争近身伺候的位置。

不用接近公子,两人原本还觉得庆幸,可日子久了心底却闷得不行。

一来延珍宫的下人少,这活儿并不轻松,一天下来胳膊腿都酸得不行;二来么,则是心底的憋闷了。

在辛府时,有徐玉修这座大靠山在,加之容貌姣好,他们从来都是被捧着的,哪里像是这后宫?完全成了彻头彻尾的底层,随随便便都能被人杖毙的小角儿。

他们不敢恨辛言忱,便将怨气发泄在光鲜亮丽的另外两人身上,虽未有所动作,心底却早就想着扳回一局。

这不,终于等到了机会。

眼看秋鱼冬鱼罚跪,两人便趁机接过了收拾碗筷的活计,琢磨着不动声色地将他们赶去做粗使活计。

一切进行得格外顺利。

夏鱼端走碗筷,对着头都没抬的两人笑道:“这碗筷我便端走了,至于今下午院子的洒扫,就麻烦你二人帮帮忙了。”

“毕竟若是灰尘太多,碍了主子的眼,我可开罪不起呢。”

抬出主子,秋鱼冬鱼能说什么?只能咬牙忍下。

见他二人闷不吭声,夏鱼的眼角眉梢出现了明显的喜意,正想继续挖苦几句,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的春鱼却轻飘飘地回过身来。

“原是如此。”

他个子高些,下人的宫服不过一蓝衫,偏他别出心裁地选了条白色的腰带,将腰掐得细细的。那白布不值几个钱,便选了截长的,多余的在腰侧垂下,走起路来,被风带着飘荡,便多了几丝淡雅轻灵。

便连说话,也刻意放缓了音调,多了点诗书气。

春鱼的手随意从屋内那青瓷摆件上划过,眼底有几分炙热,便连那淡雅的笑容也多了点不伦不类。

“我说怎么大早上的听见喜鹊报喜,原是有人赶着让位呢。”

比起口无遮拦、脾气急躁的夏鱼,显然轻飘飘的春鱼更为气人。

冬鱼当即气红了脸。

让位?让什么位!他们才是主子最信任的下人!这人长了张嘴怎么连话都不会说呢!

正想理论一番,袖子却被秋鱼不动声色地拉住,冬鱼瞬间清醒过来。

回过神后,后背便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还在领罚,若再惹出事来,那可真是失了主子的心!

冬鱼便死死的咬住唇,任两人如何挖苦,只一声不吭。秋鱼更不用说了,比冬鱼更能忍。

许是觉得没意思,又或是担心惹了主子注意,春鱼和夏鱼两人便打算离开。

只在离开前,春鱼俯身,打量着两人的脸,目光重点停留在秋鱼那红.肿的脸颊,轻飘飘地笑了。

“多可怜呢....可惜啊,生了张下人的脸,便是一辈子当下人的命。”

春鱼比夏鱼聪明些,他看得出来,秋鱼比冬鱼的话语权更大,也是他时时刻刻巴在主子身边,故意分配给他们一些偏远杂乱的活计。

比如说洗衣,主子的衣裳送到浣衣局便好,他们只需要负责送去、拿回。

偏那秋鱼刁得很,把给主子送衣裳的活儿交给亲近些的冬鱼,再将他二人的衣裳推给他和夏鱼洗,美其名曰:不耽误主子的事儿。

可大家都是下人!凭什么他得替别人浣衣!

若不是哄着夏鱼多干些活,他春鱼的手早就冻烂了!

春鱼的怨气很大,可他到底也没怎么经历过宅斗,便是打击人,也只知道嘲讽对方长得丑。

——你再多的心眼有什么用,你长得丑!你再是梳妆打扮、保养手指,也比不上他天生丽质!

*

春鱼倒也没什么别的心思。

他胆子不大,否则也不会辛言忱一审,便将徐玉修交代的事儿一股脑地全说了。更是励志成为一颗墙头草,保命要紧。

之所以打扮么,一来是习惯了,在辛府除了打扮也没别的事儿干。

二来么,春鱼并不知晓宫内姑姑们都服了药、冷心冷情,只想着打扮漂亮了,指不定哪日便攀上一个等级高点的宫侍,也好将日子过得好点。

至于攀上圣上?这种念头,他想都不敢想。便是再羡慕主子的漂亮瓷器、精致衣裳,他也是没那个胆子的。

说者无意。

秋鱼的心却是一跳。

下人的命?他们谁不是一辈子下人的命?

难道说——这春鱼竟有那般心思?不,不对,身为下人,怎么能有那种心思!

可——

又为什么不能有呢?

爬床、得宠、有孕......那便是一条青云路了!便是下人又如何,照样能走一走!

脑海里浮现出昨日在坤宁宫窥见的圣颜,秋鱼的心跳,便愈发激烈了。

那样的人,那样的女子,全天下的男子谁不想要伺候一晚?

宫侍又如何?这全后宫的男子,可都是陛下的啊......

直到春鱼误以为秋鱼被打击到、心满意足地离开,秋鱼都没回过神。

被冬鱼推醒,恍恍惚惚之间,他心底只剩下一个念头。

得使银子买些上好的膏药。

总归,不能留疤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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