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吗？”

宋青书看着下方战斗的张无忌，脸色无比复杂。

他只是想快速结束这一切。

而现在已经接近了尾声，一切快结束了。

“他们在维护心中仅存的骄傲，所有人都是如此。”杨雪看着下方的张无忌再次开口。

“如果他们什么都靠你，他们算什么。”

“累赘吗？”

“青书，你很优秀，可大家同样优秀，只是大家成长不同而已。”

宋青书看着杨雪那有些担心与复杂的眼神，眼中有些苦涩。

“我能怎么办？”

“告诉他们元室的强大，告诉他们我做的一切吗？”

“我不想如此，我不想他们担心。”

“武当对我非常宠爱，放纵。”

“我的前二十年在武当的庇护下无忧无虑的成长。”

“武当给了我游历江湖的底气，给了我无惧一切的底气。”

“曾经……武当山所有人把我当做武当的未来，看成武当的接班人，可我拒绝了。”

“那对武当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打击。”

“一个门派的传承是根本，而我拒绝的那样的干脆，那样的不留余地。”

“尽管我一直在说自己没那个能力，我管不好武当。”

“可所有人都不会信，我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我的武学天赋，我的性格，我的为人，等等……”

“武当太清楚了。”

“可就算如此，武当也没强迫过，还是让我自己选择。”

杨雪心中一声长叹，尽管她一直在猜想宋青书做的一切为了什么。

可听到宋青书自己开口，她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复杂。

“所以……你是在还债，对吗？”

“也许在伱拒绝接管武当的时候，你就选择了用另外一种方式对吗？”

“也就是默默的守护。”

“武学极致，成为武当最后的底牌。”

“坐看武当起起落落，而你要做的就是守住武当传承，仅此而已对吗？”

“是。”宋青书表情复杂的点了点头。

“当初败在少林十八罗汉大战之后，那三年我想了很多，我开始明白了一些事。”

“太师傅想让我一心武学，不参与任何事。”

“我原本只是想成为武当的底牌，而太师傅想让我成为中原的底牌。”

“我的目光在武当，太师傅目光在中原。”

说着，宋青书深情的看着杨雪：“也就在那个时候，我开始有了转变。”

“我感觉到了太师傅的担忧，太师傅对我的期望很高，很高。”

“那种高度超出我的理解，甚至让我害怕。”

“也就在那个时候，我做好了接触隐藏武林的准备。”

“我开始直视我的内心，我是喜欢你的，我因为不想接触隐藏武林的事，所以我在逃避你。”

“所以，王盘山之约，我与你去了古墓。”

“之后的光明顶之战，我与元室沧海明幕高手相遇，而后的武当白望峰大战我与景不凡相遇，这都在我的预想之中。”

“其实这些都还好，在我的理解之中，也在我的控制之中。”

“可你的出现让我慌了，前所未有的慌……”

“你在白望峰出事的时候，我真的怕了。”

“雪儿真的，我真的怕，我真的慌……”

“那是我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前所未有的怕。”

“不管是张无忌，还是我父亲，武当六侠等等，外公，舅舅等等，包括你，我从未想过你们会出事。”

“真的……我从未想过。”

“太师傅的强大，武当的强大，你的强大，让我一直以为你们不会出事。”

“这天下哪怕在乱，元室也不会对你们下杀手。”

“可你出事的那一刻我知道错了，所有的一切都错了。”

“太师傅会受伤，中原武林的人也会死，你也会死。”

杨雪看着眼前的宋青书久久不语，她能感受宋青书的无奈与担忧。

“所以你开始接管中原的一切。”

“你怕在有人出事。”

“东岳城之战，你很清楚武当出不了事，可你还是找了我。”

“你要了九阴真经，而且让老一辈教导明教，你想整体提升中原的实力。”

“对吗？”

宋青书点了点头：“对。”

“东岳城之后我就开始准备，我一改常态，我开始动用一些东西。”

“我让张无忌拿出了乾坤大挪移传给明教高层，而后加上九阴真经，加上老一辈教导。”

“我知道五大门派被困大都，那边肯定有大战。”

“我需要给中原底气，我要给他们活着的底气。”

“大义算一半，私心也算一半。”

“大义……我知道太师傅，外公白眉鹰王，还有你，你们三人的心中所想。”

“元室不倒……你们这一辈子都会纠缠在这个事上。”

“所以，我会做。”

“至于私心，我不想武当六侠参与其中，明教高层实力越强，用到武当的地方就越少。”

“同理，我外公白眉鹰王，舅舅殷野王，李天恒李叔，他们出手的机会也少。”

“我开始想办法让所有人避开危险。”

“至于齐木等十二人，我让他们修炼九阳神功，两个原因。”

“第一，他们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真欠他们的，我希望他们好好活着，不要参与太多。”

“他们九阳神功大成之后，可以无忧无虑的过着。”

“至少……在我死之前他们可以安稳。”

“第二个原因，他们是我给中原留的最后底牌，他们十二人有能力，没野心，而且后代全部在武当。”

“于情，我信他们，于理，武当照顾了他们家人无数年，孩子也在武当学武。”

“我不信他们的孩子以后是无情无义之辈。”

“当中原真的需要齐木等人的时候，他们不会袖手旁。”

杨雪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可你失算了，失算了蒙古武林的动作？”

“或者说，你低估了杀了沧海明墓其中三人引发的动静。”

宋青书叹了叹，微微摇头：“是的。”

“我没想到我与史火龙前辈杀了沧海明墓其中三人之后，蒙古武林动的那么快。”

“太快了，快的我根本没时间反应。”

“以至于，我把能用的东西全用了，齐木等十二人我不得不提前暴露出来。”

“甚至王贺师弟我都动了。”

“王贺师弟是我最后的后手，王贺师弟的事我与太师傅谈了许久。”

“王贺师弟只要不动，最多十年他会到达我们这个层次。”

“齐木等人的真武七截阵，加上幽兰竹雅的四象阵，加上一个顶级高手王贺师弟。”

“中原与元室哪怕最后大战，大家死伤参战，也没事。”

“齐木等十二人，还有王贺师弟，他们是我用来压死元室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着，宋青书微微停顿，无奈一笑。

“可沉峡口那边蒙古来的太快了，为了齐木等人的安全，我不得不把王贺师弟这样王牌提前放出来。”

“我是真怕老齐他们出事。”

“你们在黄金客栈的时候觉得我把齐木等人看的太紧，我的确看的紧。”

“可齐木等人是真莽，这点你要承认。”

杨雪点了点头：“的确，老齐等十二人平时嬉皮笑脸，可真动手，是真莽。”

“如果不是你丢出王贺，他们真的会死人。”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什么都不说的理由？”

“如果你跟齐木等人说王贺的重要，齐木等人哪怕死也会让王贺出来。”

“对吗？”

“齐木等人知道我们，他们接触了很多事，他们知道中原有多难，一个顶尖高手能改变很多事。”

宋青书看着下方的张无忌，叹气道：“对。”

“你说过大家都很优秀，我知道，大家都优秀，很优秀。”

“可问题就在于，他们太优秀了。”

“优秀的人都傲。”

“老齐他们也傲，他们从一介难民在乱世中混出名堂，没能力不可能。”

“天鹰教雄霸一方，面对各大门派，可老齐他们能掌控天鹰教所有资源，情报。”

“如果他们内心没有自己的傲气根本走到现在的高度。”

“我二叔眼光何等之高，可在见到齐木等人后直接就开始传授武学，帮助他们成长。”

“沉峡口一战，他们拦了蒙古武林七天，那就是他们心中的傲。”

“那就是他们对我的回馈，或者说对我的证明。”

“所以很多事，我真的不能说，不是我不想，是我真不能说。”

“沉峡口，如果我告诉老齐他们王贺的事，他们会直接赴死。”

“哪怕知道王贺来了，他们也不会让王贺出手。”

“这就是他们心底的傲。”

杨雪没有反驳，如果齐木等人真的知道王贺的事。

齐木等人会选择死战，而且不会有丝毫逃走的欲望，他们会选择战死。

为了中原也好，为了宋青书的大局也好，他们都会如此选择。

“所以，武当一直都不知道王贺的实力。”

“不然……之前去大都参与大战的人就不是你父亲，而是王贺。”

“也不一定。”宋青书回应一声。

“武当的确不知道王贺的事，而且沉峡口的事，大都的事，武当同样都不知道。”

“不管是王贺，还是沉峡口，还是大都，这三件事我不敢说，真不能说。”

“武当太缺人了，太师傅威压一世，二代有武当六侠。”

“可三代真的没人。”

“我算一个，可我很早就表露了不接管武当，我的实力也不适合。”

“王贺的出现对武当来说就如同及时雨。”

“不管是我父亲，还是二叔他们，他们都会把王贺当成接班人培养。”

“如果我告诉武当沉峡口与大都的安排，武当会倾巢而出。”

“可王贺不会动。”

“王贺会被当成武当传人安排看守武当。”

“武当三代太需要传人了，太需要一个传承了，现在难得出现一个王贺，他们不会让这个传承人出事。”

“一但我说了王贺，沉峡口，大都的事，很多情况都要超出我的掌控，很多事都要接二连三的出问题。”

“我在意武当这件事，整个武林人都知道，武当参与进来，明教也不好安排。”

“很多事不是我不说，我真没法说。”

“我从始至终一直在压制武当，就是不希望武当接触太多隐藏武林的事。”

“我可以让明教知道，可我不能让武当知道。”

“有些事武当真不能知道，我父亲等人的性格我太清楚。”

“武当六侠一辈子都在行侠仗义，他们不惧死亡。”

“如果让他们知道元室的麻烦，太师傅背负的一切，我背负的一切。”

“他们不会看着，他们哪怕舍弃生命也会为中原尽一份力。”

“我不能让他们这么做。”

杨雪理解宋青书无奈还有顾忌。

可现在很多事必须说了。

不然……真的要出问题了。

“现在……该说了。”

“一切快结束了。”

宋青书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怎么说？”

“不好说啊。”

“如果让他们在知道我做的一切，他们如何选择？”

“已经快结束了，快了。”

“我怕他们出事，我真的怕。”

“元室倒台之前绝对会有最后一次反扑，那会是前所未有的疯狂，惨烈。”

“我不能看着他们出事。”

“雪儿，我手中没底牌了，我真的没了。”

“我所能用的一切我全用了。”

“我真没手段了，剩下的只有玩命了。”

杨雪目光复杂的看着宋青书：“如果在你与大家之间选择谁活着，大家会选择你。”

“你在担心所有人，所有人也在担心你。”

“你在考虑其他人出事后自己内心的自责，不安，愤怒，彷徨。”

“你想过如果你出事了，其他人会如何吗？”

“武当，明教，齐木，我，幽兰竹雅，武当，等等……”

“如果你死了，我会报仇，发疯一样的报仇，只要我活着，我的余生只有这一件事。”

“我相信，其他人也是如此。”

“如果你真出了事，或者出了意外，所有人都会发疯，真的。”

“老齐会第一时间对蒙古出手，没有任何理由，仅仅只是两个字。”

“报仇！”

“你知道他的能力，只要他想，他能轻而易举的掀起大战。”

“我与幽兰竹雅会直接对蒙古顶级高手下杀手，不管元室倒台与否，只要参与的人全部要死。”

“拦就杀！直到我们死亡！”

“你自己常说长兄如父，张无忌看到你出事，会如何？”

“张无忌是明教教主，明教高层全部受过你的恩惠，天鹰教尊你为少主。”

“你觉得你出事后，这些人会如何？”

“他们会疯狂报复，舍弃一起的报复元室。”

“你外公白眉鹰王，殷野王，李天恒等等，也是如此。”

“武当也是如此，你父亲，俞二侠等等，大家都是如此。”

“武林各大势力也会纷纷动手，他们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