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狂风在两人耳边呼啸，漫天星辰慢慢从黑夜之中显露出来。
杨雪握住宋青书手，没有任何言语。
就这样静静的陪着宋青书看着远方。
她没有劝说也没有询问为什么。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陪着宋青书等待结果。
至于这场大战的对错，结果……
这些已经不重要。
她能懂老齐为什么这么做，也能懂宋青书心中的纠结与担心。
这场大战很残酷，比所有人想的都残酷。
至于朱元璋怎么选择，元室怎么选……已经无法左右。
这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许久之后……
殷离看着宋青书与杨雪喊了一声：“哥，嫂子。”
“吃饭了。”
“半夜了吗？”宋青书听着殷离的喊声，有些忧愁的声音响起。
眉宇之间露出一丝担忧。
留给朱元璋的时间不多了。
齐木等人情况现在肯定很不好。
“没事的。”杨雪知道宋青书的担心，轻声安慰。
“你觉得朱元璋行，齐木觉得朱元璋行，陈友谅也觉得朱元璋行。”
“也许一人会看错，但是你们三人都看错不可能。”
“也许吧。”宋青书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也许是自己太担心了。
齐木，陈友谅都不是普通人。
自己很清楚朱元璋以后是明教的皇帝，这人肯定不一般。
他们三人都看错……机会不大。
“走吧，吃饭去。”宋青书收起心中担忧，拉着杨雪转头看向殷离。
这一刻，两人眼中都有复杂。
殷离现在尽管换了衣服，很干净，可眼中的担心与疲惫掩饰不住。
“长大了。”宋青书有些感叹道。
“挺好。”杨雪看着殷离露出一丝笑容。
“走吧。”
殷离露出一丝笑容，她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宋青书与杨雪。
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很清楚宋青书尽管没在战场那边，但是肯定知道战场的最后走向。
屋内。
幽兰竹雅已经准备好了吃的，四女眼中也是担忧。
这次中原受伤的人不少，大多数都是各大势力的中流砥柱。
四女见到宋青书与杨雪喊了一声。
“公子，小姐。”
“没事。”宋青书看出众人的担忧，安慰一声让所有人坐下。
幽兰竹雅四女与殷离虽然坐下了，可没有动手吃饭，而是先喝了几口酒。
几女的目光一直在宋青书身上。
幽兰竹雅心中有疑惑，可她们不知道如何问。
公子与小姐的性格她们知道。
如果可以说，很早就说了。
殷离也是如此，如果是没有历练之前，自己没有知道很多事，她会直接问。
可现在她不会。
知道的越多，她越知道青书哥与杨雪姐，还有上官前辈等人的不容易。
“干嘛，酒壮怂人胆，给自己点勇气啊。”杨雪看着幽兰竹雅，殷离几人的模样笑了起来。
拿起汤勺给众人盛汤。
“是不是想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喝汤。”
杨雪将盛好的汤放在众人面前，目光看向宋青书。
宋青书看着众女的目光笑了笑。
“问吧。”
“不让你们知道，伱们都不吃饭了。”
幽兰竹雅与殷离对视一眼。
她们之前在治疗中原武林中人的时候问了很多事。
“范瑶死了。”殷离低沉的声音响起。
“根据我们问到的情况，范瑶是与杨逍掩护其他人撤退的时候死的。”
“明教根本没时间救援。”
“杨逍被周巅救下，范瑶为了掩护两人撤退，所以死了。”
“齐木故意的。”宋青书没有太大波动，平静的声音响起。
“这次大战范瑶必须死，没有意外。”
“早晚的问题。”
“现在不死后面也要死。”
幽兰竹雅尽管已经猜想到了，可还是有些意外。
殷离目光无比复杂：“哥……其实我没事。”
“西域是我自己去的。”
宋青书微微摇头：“私人恩怨有，大义也有。”
“范瑶太乱来了，他不死以后会很麻烦。”
“明教……”东方幽有些担忧道。
“他们会怀疑……也许会为难老齐他们。”
殷离点了点头。
宋青书知道幽兰竹雅与殷离在想什么。
“你们心里已经有结果了。”
“明教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他们肯定范瑶死的不正常，也许有老齐的原因或者我默许。”
“可范瑶不是我们杀的。”
“范瑶是战死，就这么简单。”
殷离想了想继续问道：“我外公知道吗？”
“知道。”宋青书点了点头，喝了一口酒。
“范瑶的事，我跟外公直接说了的。”
“武当也许猜到了，杨逍也许猜到，很多都猜到了。”
“不是我杀的明教，是明教逼死的范瑶。”
“没有老齐他们护着范瑶，范瑶必死。”
“压迫!”幽兰竹雅与殷离心中一惊。
明教逼死范瑶。
因为当初明教逼宋青书，宋青书没在意，可其他人在意。
老齐等十二人肯定在意，明教很清楚这一点。
“老齐他们只要不满，明教拦不住。”
“武当哪怕猜到也不会说什么，武当没理由说，而且也没证据。”
“这是光明正大的手段，范瑶有能力就活，没能力就死。”
“齐木等人也在玩命，范瑶的死只能说是范瑶实力不够，对吗？”
“对。”宋青书点了点头。
“范瑶这次大战就算不死，以后明教也要跟齐木等人打一场，最少是这个结果。”
“老齐他们的性格还有实力你们都清楚。”
“老齐肯定会找机会对明教出手，双方肯定要打。”
“至于机会……这事很简单的事，老齐他们只要想找，随时都可以。”
“明教本身就全是问题。”
幽兰竹雅没有太大意外，齐木等人一直都是围绕宋青书。
东方雅开口说道：“老齐等人实力本就强。”
“老齐他们与明教动手，白眉鹰王，李天恒，殷野王肯定不会出手。”
“最后就剩下，韦一笑，五散人，加个杨逍，范瑶。”
“十二对八……明教打不了。”
殷离沉声道：“不是十二对八，是十三对八。”
“王贺肯定会出手。”
“王贺不会杀范瑶，但是会拦住杨逍等人。”
“除非，张无忌出手拦截。”
“可这不可能，老齐等人只要动手，不管张无忌会不会出手，老齐都会把张无忌支开。”
“范瑶还是要死。”
“最少废掉！”
幽兰竹雅点了点头，王贺应该会出手。
王贺很早就参与这边，他很清楚宋青书这边付出了多少，准备了多少。
王贺心中肯定有气，出手不意外。
“我不可能为了范瑶而说老齐他们。”宋青书点了点头。
幽兰竹雅与殷离懂其中的道理。
齐木等人是自己人，而且还是为宋青书出气，宋青书没道理拦。
“还有其他什么想问。”宋青书一边吃饭一边随口说道。
“最后会如何？老齐他们会出事吗？”东方兰有些紧张的看向宋青书。
她现在看不透战场最后走向。
太乱了。
在她看来，不管结果最后如何，齐木等人的情况斗不会好。
这天下是元室的，齐木等人跑不了，最多去蒙古杀一次，可之后还是要死。
东方幽，东方竹，东方雅，还有殷离都看向宋青书。
宋青书手中的动作停止，低沉的声音响起。
“不知道。”
“这局最后如何，我也不知道。”
“武当如何我都不能保证。”
闻言，幽兰竹雅，殷离等人脸色大变。
她们很清楚宋青书这话意味着什么。
这一局超出了掌控，超出了宋青书的掌控。
“不可能！”殷离眼中充满坚定的看着宋青书。
“哥……你不会。”
“你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你不会看着齐木，武当出为事。”
“你不会，你不会！”
她不相信会是这种结局。
在她心中宋青书不会做没准备的事，绝对不会。
这也是她尽管很担心齐木等人，一直不问宋青书原因。
她知道宋青书肯定有安排，肯定会照顾所有人。
长久以来……宋青书一直如此。
不仅仅是她这么认为，很多人都这么认为。
“丫头，我不是神。”宋青书眼神复杂的看向殷离，眼中有些苦涩。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跟你们一样。”
“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那么完美。”
“我其实连齐木都不如，我只是运气比他们好而已，知道吗？”
“我只是一个武学天赋不错的人而已，仅此而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武当愿意参与进来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我拦不了，大都就是最好的证明。”
“就如同你一样，你自己过来了，我知道这其中危险，可我没让你走。”
“因为我尊重你。”
“武当也一样，齐木等人也一样。”
“杨雪，幽兰竹雅，大家都一样。”
“如同武当当初尊重我的选择一样。”
屋内陷入了沉默，她们能感受宋青书内心的煎熬。
武当，老齐等十二人，白眉鹰王，殷野王，李天恒，殷离，张无忌……
她们……
宋青书所有在乎的人都来了，他怎么能不担心。
宋青书比所有人都希望改变，希望所有人都不出事，可他没办法。
这一局……没办法。
“吃饭。”杨雪缓缓开口，打破了平静，结束了谈话。
众人动了一起来，没有任何言语。
只是屋内的气氛异常沉重。
幽兰竹雅与殷离心中还有疑问，可她们已经不需要问了。
她们知道答案了。
会死很多人，很多……
这一局比所有人想的要残酷。
许久以后，当众人吃完饭走出去的时候，老卫已经在门外等候。
“怎么了？”宋青书问道。
老卫眼神往后撇了一眼：“元室那边应该出事了。”
“很麻烦。”
“我肯定不是无尽黄沙，其他地方。”
这一刻，宋青书与杨雪笑了起来，两人的笑容无比灿烂。
所有忧愁在这一刻全部消失。
宋青书深吸一口气：“赢了。”
“走吧。”
“该动动了。”
幽兰竹雅，殷离等人愣住了。
赢了？
这……
下方，景不凡等人看着出来的宋青书，眼神有惊叹，有叹息。
够狠。
真的够狠。
他们肯定宋青书知道会发生什么，可宋青书也不确定最后的结果。
宋青书之前的担心不是假的。
大厅之中。
宋青书等人与元室的人坐在一起。
赵敏看着眼前宋青书，心中升起一丝恐惧。
这人太可怕了。
元室收到消息的时候根本不敢信是真的。
宋青书在悄无声息之中以天下为局下了一盘大棋。
“怎么了？”殷离有些疑惑的对着赵敏问道。
她跟赵敏经过西域之后相互之间熟悉。
之前的大战也是如此。
两人身份都很特殊，不用不太在乎中原与蒙古的身份之差。
“你哥把整个天下都玩弄在鼓掌之间。”赵敏拿出书信递给殷离。
“元室，中原都是如此。”
“殷离，你哥很厉害，比你口中的赞赏还要厉害无数倍。”
殷离一脸疑惑的接过书信，当她看到上面的信息后，脸色一变再变。
之后递给幽兰竹雅。
幽兰竹雅看后也是如此。
明教起义了，而且是在一夜之间，规模前所未有的大。
亳州彻底乱了。
明教隐藏的一切全部暴漏了，没有丝毫隐藏。
就像是放手一搏。
这不是有准备的起义，就是仓促之间，可就是因为仓促起义，所以元室根本没有防备。
沉峡口这边过来了超过四万元室精兵，加上赶来的骑兵，元室那边空虚。
面对大规模起义根本来不及调兵。
明教有很大可能拿下亳州。
这还是元室的传信，也许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幽兰竹雅与殷离尽管震惊，可心中还是觉得不对。
宋青书之前吃饭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宋青书不会骗她们，后面肯定还有事。
“谈谈吧，齐木他们可以停手了。”景不凡看着宋青书说道。
声音中有一丝无奈。
这一刻他想起了之前宋青书说的大局。
宋青书说的很对，他没有大局观。
他的目光只是在无尽沙漠，而宋青书看的是整个天下。
“围魏救赵，厉害。”元庆等人尽管知道自己输了，可还是佩服宋青书手段。
宋青书这豪赌。
他们很清楚明教那边起义肯定没有收到消息，就是仓促之间。
如果有准备，元室肯定知道。
这次……明教那边有狠人，或者说有大才之人。
朱元璋！
朱元璋在根本不知道这边大战的情况，选择信宋青书。
朱元璋信宋青书有办法打，或者说不会败的那么快。
所以……朱元璋第一时间破釜沉舟，拿出了明教所有底蕴拼了。
朱元璋赌宋青书能拖住，拖到他们让元室放弃围攻。
宋青书也信朱元璋，他信朱元璋能懂大局，会抓住机会出手，会猜测这边不会败那么快。
所以宋青书根本不突围，而是拖。
两场没有任何交流的战场，仅仅是因为相互信任，了解，双方都选择了赌。
任何一方出问题，全盘皆输。
这是拿中原的未来在赌。
这一局中原如果输了，沉峡口这边要完，亳州那边也要完。
中原在想形成如今的局面不知道需要多久。
这一局只要输了，不管是宋青书还是朱元璋，他们都会是中原的罪人。
可两人都赌了。
这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勇气。
他们都知道这计划也许是齐木出的，可执行起来必须宋青书点头。
宋青书的魄力让他们吃惊。
所以赵敏说宋青书把整个天下都玩弄在鼓掌之间这没错。
这一局，所有人都是宋青书的棋子。
元室最开始的目标就是沉峡口这边，所以的一切都是围绕这边。
他们知道哪怕大都的人被救了，最后明教与五大门派的人还是要来沉峡口。
原因很简单，宋青书在，齐木等人在，中原武林往这边在赶。
然而现在，元室全输了。
大都的人被救了。
明教人的确过来了，可沉峡口这边他们必须罢手了，没时间给他们打。
元室必须阻止起义。
中原这次的胜利，代价仅仅是三千人。
元室赔上了超过三千战马，死的人不比中原少。
“不谈？”景不凡见宋青书不出声，眉头紧皱。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宋青书。
只要宋青书现在点头，一切就结束了。
这边的战场会直接罢手，元室会支援亳州。
明教顶多是暴露以前隐藏的手段。
这很值。
明教的高层可都在这边。
“哥……”殷离刚开口，准备继续说下来，就看见杨雪微微摇头。
殷离看着杨雪的眼神心中一震。
她知道……这也许仅仅是开始。
这一刻，她脑海中出现了祖父白眉鹰王的身影。
明教！
大义！
中原！
明教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起义成功，推翻中原。
祖父为此牺牲也不在乎。
她认识的人中，明教不少人都是这样。
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她脑海中。
宋青书与齐木等人恐怕不仅仅是想走，而是要起义成功。
如果是那样……
老齐会拖住元室的人，不让元室支援
殷离呆呆的坐在原地，眼神有些迷茫。
这一刻她懂了之前青书哥吃饭说的话。
会死很多人，很多，很多……
这也许才是青书哥与老齐的目的。
起义成功！
“咕咕……”
宋青书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中，拿起坐上的酒猛喝起来。
顷刻间，酒壶空了。
杨雪把面前酒壶推到宋青书面前，没有任何言语，就这样默默的看着。
她知道宋青书现在的煎熬。
只要宋青书不谈……老齐与武林中人就要拦截元兵，会死很多人。
谈……一切到此为止。
尽管她知道宋青书之前与齐木商议后。
可最后如何做，一切还是看宋青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元室人不懂宋青书为何如此。
为何如此难以抉择。
可当宋青书喝完一壶酒，再次喝第二壶的时候，不少人脸色变了起来。
也许……宋青书最开始就没准备沉峡口的人活。
宋青书的目的是起义！！
只要亳州起义成功，天下群雄都会起义，到时候亳州就彻底摆脱元室。
现在不少人就已经蠢蠢欲动。
明教动作太大了。
幽兰竹雅此时也知道不对劲了，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语的殷离，又看了看杨雪。
杨雪微微点头。
幽兰竹雅这一刻什么懂了。
难怪公子会这样。
八千人……只要公子不与元室商谈，这八千人可能全部要死。
结果……群雄并起的时代开启。
中原战火会被点燃。
一切都在沉峡口。
宋青书喝完最后一壶酒，重重的砸在桌上，巨大的声音响彻在大厅。
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
“谈不了！”
“不谈！”
“王朝更替本就要死人！”
“人各有命！”
杨雪紧紧的握住宋青书的手，没有任何言语却胜过的千言万语。